转眼就到了君凌满月宴当日,宫中一片热闹景象。
为筹办这满月宴,云暮璟跟太皇太后早几个月前就开始忙碌。
当日云暮璟抱着君凌,跟墨寒诏一同入太和殿时,瞬间就吸引所有宾客的目光。
云暮璟休息这两天,面色倒是红润不少,只是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愈发有些病态的苍白。
今儿出现的时候,朝臣们见到墨寒诏时,都是眸色微深,心中各自有着思量。
“参见皇上,柔贵妃。”
“免礼吧。”墨寒诏招招手,素来幽冷的面容上,难得带着几分笑容,“大皇子乃孤登基前的唯一子嗣,因着一些原因,满月宴才推到今日。”
“大皇子由先帝赐名,孤也对他颇为重视,借着眼下,孤刚好下达册封圣旨。”
“即日起,封大皇子为宸王,赐东南州封地。”
此言一出,包括云暮璟在内,太和殿中其余人皆是微微一惊。
东梁百年来,皇子除非有杰出贡献,唯有成人后才有封号和领地。
墨君凌得先帝赐名已是恩赐,如今没满一岁又是封王又是封地的,着实有些...过于受宠了。
看这样子,只要大皇子将来不要太过平庸,这太子之位,恐怕也是大皇子的。
云暮璟抬起眼帘,望向墨寒诏,那水汪汪的眸中掺杂一缕惊疑。
墨寒诏知道云暮璟在瞧他,却是故意闪避开云暮璟的视线,轻哼一声,一副不愿意与她对视的样子,径自落座。
云暮璟也收回视线,只跟着墨寒诏一同坐下,低低看着怀中正眨巴眼睛瞧她的君凌。
墨寒诏尚未封后,云暮璟手握凤印,掌后宫之权,还是大皇子的生母,虽非帝后,也胜似帝后。
今日,她坐墨寒诏身边的位置,倒也还算合理。
宴席开始以后,太和殿中央歌舞升平,不断有朝臣和亲王公主给墨寒诏敬酒,给君凌送祝福词。
等到赠礼之时,殿中人皆是不约而同起来。
“皇上,这是臣妇命夫君找东梁最好的工匠制作半年才成的长命锁。”一名样貌美艳的女子起身,携宁国公到太和殿中央,笑道,“祝愿大皇子平安顺遂。”
“多谢皇姐。”墨寒诏说着,眉目间的寒意散了些,也对站在和顺长公主身边的宁国公点点头。
和顺长公主是先帝生前一名宠妃所生,那位宠妃在和顺长公主十二岁的时候因病去世。
当初先帝只有和顺长公主这一个女儿,先帝疼长公主,就将她放到皇后名下教养。
只是和顺长公主在他母后膝下没待多少年,便嫁给了宁国公。
不过和顺性子活泼和善,和他母后感情还算不错,时常进宫来陪他母后。
当初他母后去世时,和顺长公主帮着守孝,那份伤痛,当真是没掺半点水分。
所以墨寒诏虽平日里跟和顺长公主没有过多来往,可对和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多谢公主。”云暮璟也是轻轻道谢道。
和顺长公主瞧着云暮璟,笑着摇摇头,尔后目光轻挪间,给云暮璟示意了一个方向。
云暮璟一愣,那水汪汪的眸子循着视线望过去。
那一排坐的都是皇亲国戚,但云暮璟入宫的时候,大多皇子已有封号。
先帝为了给墨寒诏铺路,将成年的皇子都早早遣到封地。
唯有裕王,先帝当年碍于张贵妃的身份,才留下了他。
因此,云暮璟对这一群人,都是极其陌生的。
这会儿见和顺长公主的指示,仔细观察后,忽而看着里头一名身着绛紫色华贵锦袍的男子。
哪怕是在这亲王堆中,他也显得极其惹眼,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长的也很好看,却不是墨寒诏那种清俊秀逸,尊贵霸气的感觉,而是...显得很妖孽,给人一种狐狸般的狡黠。
晋王,墨晋安。
不知为何,云暮璟竟能一下子猜到他的身份,清绝的小脸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的幽深。
和顺长公主见状,眉眼弯弯道,“皇上和柔贵妃能喜欢就好,臣妇先行告退。”
说罢,和顺长公主这才拉着宁国公回到座位上。
和顺长公主这一开口,云暮璟神志重新被拉回,她眼睛轻轻一眨,心头不由得掠过茫然。
和顺长公主...是想提醒她什么?
想到这里,云暮璟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再望向晋王时,发现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云暮璟一怔,晋王这眼神,像是在瞧猎物似的。
可...为什么?她该是第一次跟晋王见面。
云暮璟正思绪万千的时候,腰身处忽然被一只大手搂住。
墨寒诏冷不丁将云暮璟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墨眸略显犀利地对上墨晋安,眼神带着些许警告之色。
墨晋安轻轻一笑,这才终于垂落视线,拿起桌上的杯盏饮酒。
云暮璟偏头朝墨寒诏问道,“皇上知道他为何盯着臣妾吗?”
墨寒诏淡淡扫了她两眼,漠然道,“孤的东西,他从来都要争上一争。”
“何况...”墨寒诏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住。
云暮璟瞧着他半晌,接口道,“何况之前靖安侯刺杀皇上,若非臣妾挡了一剑,恐怕刺杀就成功了。”
“臣妾破坏靖安侯的计划,也叫晋王到嘴边的皇位给飞掉,晋王自然会盯上臣妾。”
晋王虽然身在外边,对京中细节之事不甚了解,可这些事情都有晋王本人参与,他自是清楚的。
墨寒诏陷入沉默,再抬眸瞧着云暮璟时,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复杂。
可当他想起云暮璟一再以身犯险来逼他的时候,又重新松开揽在她腰身处的手。
墨寒诏也拿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而且喝还挺凶,一杯接着一杯的。
云暮璟忍不住皱眉劝道,“皇上,少喝点。”
“要你管!”墨寒诏冷冷地道。
云暮璟被他吼的一颤,那泛着莹润水光的眼睛浮现委屈,低头道,“是臣妾话多了。”
墨寒诏看着她这幅模样,心头不由得一颤,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话重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绷着脸,不肯顺着云暮璟的话,继续喝酒。
仿佛这个时候,云暮璟越要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跟云暮璟对着干一样。
“唔...”
云暮璟跟墨寒诏坐的极近,他饮过酒后,身上沾染浓郁的酒味。
云暮璟闻过后,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恶心,止不住地干呕了一下。
她怕殿前失仪,强忍着难受把怀里的君凌往墨寒诏怀里塞了塞。
然后捂着嘴悄悄绕出去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