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个人狗咬狗,别人都站起身把空地腾出来,一边剔牙一边看,我过去的时候这俩人刚扭成一团从地上站起来,有一个就去地上捡了个酒瓶子邦一声在山墙上磕碎了准备戳人(这是那个年轻人,他这一套耍下来行云流水的,我怀疑这小子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啧!冷静啊哥们儿!"因为我手里还有那个大托盘,上去照脸就给他一盘,这小子被打得愣了一下跌到一边,同时我也给了那个老头一盘子,因为他看上去还想上去趁火打劫——一瓶子捅死你啊老头你还往上凑!
这俩盘子打完我赶紧往后退了二米,省得那小子给我一瓶子——好家伙,别把我也卷进去——
"你们要打出去打,你是喝好了,别人还没喝好呢对不对——拜托,酒瓶子扔了出去打吧,别捅人呢大哥,不值当..."
这种事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人出来制止,当然周围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帮腔,那小子看了我一眼掉头出去了,我去把那个老头扶起来,他还想继续喝呢,我叔叔看见不打了过来把他扶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事对我来说就了结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其实吧,我觉得这么无伤大雅地打一打对人的身心健康是有好处的,不然受了委屈就憋着迟早会出问题,现在社会上的戾气不就是这么来的——人家俩个人只是想打对方几个嘴巴解解气,结果抓进去每人罚一千关七天,出来以后可不就得憋着一肚子气报复社会——当然,我说的是‘无伤大雅地打一打’,你别像疯狗一样扑上去咬别人耳朵一类,那就有失斯文了好吧...在我概念里,人之所以犯贱都是因为挨打太少,我无数次地申明过这个观念。这不仅局限于说个人,上升到社会、国家层面也是一个道理,当然问题会复杂一百倍,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记吃不记打挨打太少——阿三啊菲猴子啊南棒子啊小日子啊阿美利卡啊的所有问题都可以归结在一点上,那就是挨打太少,多被人用蘑菇弹整几次就老实了...
人也是一样,挨打少了就容易犯贱,容易搞事情,不去管理他们的思想只管理他们的行为,大概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个个憋着一肚子火,就好像谁大材小用了你似的...我想起建国侮辱我的话:‘你做成一件事没有?我问问你,你活了一辈子做成一件事没有?’我的话,你后面慢慢看,反正在我概念里我是做成了,不过我的成功标准和别人不太一样罢了——我这里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特别憋火,你不妨问自己相同的问题,你做成一件事没有?比方说,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健全的人格,一个相濡以沫的老婆,一个礼貌斯文的孩子,等等等等,你总得有一样才配生气的——哎哎哎,有点钱,有一俩个情妇,成天坑蒙拐骗,老婆到处惹是生非,小孩在家还老实一点一出门人一多就开始吱哩哇啦乱叫可不能算——你注意到没有,我说的这类人特指男人,因为女人们不会抱怨社会,她们吧,顶死了也就是抱怨抱怨男人,男人们才干这种事——你没见过哪个女人开着车冲进人行道撞倒三四十号人的吧?女人们没那么变态的,男人才会...
你看到没有,男人天生的就攻击性比较强,吃别人的席喝二两他就要跟别人放对的,神奇的是这俩人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如果是二十来岁我就比较理解,你这么老了搞这种事不会脸红吗?这就是典型的憋坏了,你别管他是因为什么憋的,配不配生气,反正他急眼了再喝二两就放飞自我要跟人放对...啧啧,我只能说,挨打太少...
"我是让你拉架,又不是让你打架!你在这里不能待了,明天谢人完了我送你去镇上坐车,你赶快走吧,不然..."叔叔大概是把那个老头安顿好了,回来跟我说。
"哦。"你这,又让我干活,又不让我采用我觉得合理的方法,那怎么,我上去拿嘴说吗?拿嘴说当然也不一定就完全不管用,但是我犯得上吗,我跑这么远跟人讲道理来了,是谁喝多了啊...
我想起《战争之王》里尼古拉斯凯奇和那个黑人军阀的对话,黑人说凯奇是‘war lord’,凯奇纠正他说应该是‘lord of war’,那个黑人说:‘我知道,但是我更喜欢自己的方式’——yes,I know,but I prefer it my own way,这句话贼经典——对啊,我知道说话可能也管用,但是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方式。
不过我没必要因为这点事跟叔叔还嘴,大家的立场不一样,我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这拳头大小的一个破村子让他在这里生活还活出谨小慎微来了,这里面一定有非常惨痛的教训,人都需要一些经历才能像他一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怕啥?他还能把你求咬了不成...但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嘛,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存之道,屁大点事他就怕得不行行,理解,但不赞同——可是那也不关我的事,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我管得着吗...
我是侍应生,中午轮到我吃饭的时候已经相当晚了,因为下午还有约,所以中午也就浅浅喝了二两,拿手机一看已经是俩点半多,因此上我扔下筷子就准备出去——
"你去哪?"我那个胆小的叔叔赶快过来拉住问我。
"回老姨家睡觉啊!"我这么说,因为咱也没必要什么都跟他说吧,等我炮制过格日乐回老姨那里睡觉,那我就不算撒谎不是吗?所以我这属于半谎,有的谎话就是这样的,属于事前谎,撒完了我事后再找补就是了。
"你别乱走乱跑,要睡觉就回去好好睡,晚上过来喝酒!"
"好!"
然后嘛,我直接去了小卖部,看看格日乐在不在——她没在,是她妈妈在看门,也就是那个瞳仁铁青的老妇女,倒是,中午吃饭时打架那个年轻人在那里——
"哥们儿,are you oK?"这个点离赴约的时间还早,我进去买了俩瓶啤酒给他一瓶,坐他旁边跟他说话——主要是消磨时间,然后研究研究这帮人有没有我叔叔说得那么可怕——我倒要看看他们凶残在哪里。
"没事。"那小子接过啤酒很自然地说。
"哎,我打你一下你别生气,毕竟情况紧急,你要真捅了他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别记仇昂,你要是气不过,拿个东西给我一下也行,伙计禁得住..."
"一时冲动,也挺危险的..."
这个小子,说话有点高深莫测呢,你也看不太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世上有俩种人不太容易看得出心思,一种是见识比你高比你深的,另一种是不怀好意故意在你面前装的,你猜猜这小子是哪种——但是不必在意,我告诉你吧,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脑子里没有三个完整观念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一跟陌生人来往他就开始假装高深,这小子在生我的气,嫌弃我打他一下子,但是被我言语挤兑住又不好发作,只好默默地喝啤酒。
"哥们儿,我看你倒是一条好汉,我问你点事行不行?"我问他。
"你说。"
"听说这边的人都十分凶残,动不动就是刀兵相见,经常出大事,有这回事吗?"
"确实,经常打架,不过也分人,像今天那个老头,那就是欠打..."
"那倒是,欠打的人挺多的,我一直觉得如果个个都像你一样快意恩仇,这世上的贱人不会那么多,你是好样的..."
别觉得查理哥只会硬刚,我舔别人菊花的技术也是一流,只不过大部分时间懒得舔罢了,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舔,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不会这个本事——不会舔和不愿舔那完全是俩个境界,我今天揍人家一盘子,舔舔他不就是应该的,别人揍我一盘子我还跟人拼命呢对不对...
"你可说吧!咱们好好的就有人要来找你麻烦,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保护别人对不对?有时候我也挺气,有的人其实就是嫉妒,你过得好了他就..."
这小子打开了话匣子,我就撇着嘴不断点头由他说去,这就又回到了我和格日乐通电话时候的状态,他说他的,我想我的,时不时搭几句话,表示哥还在听你说废话...
人的野蛮或者文明该怎么定义呢?不打人就是文明,打人就是野蛮吗?不对吧,还得看看他是为了什么跟人动手不是么?这小子的行为有他的理论基础,那我觉得就比那个老头文明——人家为了保护自己才野蛮的,这就是‘文明的野蛮’,那个老头可不一定,他当然有他的一套说辞,但是这玩意不得看岁数吗?五十多还打架就比三十岁打架野蛮得多不是吗?所以我们中国人其实就是,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因为中国文明几千年岁数,咱们打人就显得比较野蛮,比较不合理——但是,上岁数的人打人那都是一次就干废你的,因为它不太会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