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魏忠贤未果,却迎来徐光启策马扬鞭,面带喜色。
“陛下,佳音忽至。”
徐光启跃下马鞍,手执奏章,急切递予宦官,言:
“肇庆府邓士亮,海疆奇缘,捞起巨炮三十六尊,试之威猛,遂献京华廿四,余者守土安民。”
“咦?海中何来火炮?”
朱由校闻言,一脸愕然,心中疑惑丛生。
接过奏章,细阅之下,方知缘由:西夷沉舟,邓士亮好奇探秘,
“此乃天赐良机!”
朱由校不禁讶然失笑,旋而关切:“何时能抵京华?”
“恐需待春回大地之时。”徐光启轻眨慧眼,笑道:“此事言之尚早。”
归还奏章,二人并辔而归旧衙。途中,朱由校提及购炮之事,慨然允诺:“朕意已决,拨银二万两,助你西行求炮。”
徐光启感激涕零,躬身谢恩。忽而,朱由校话锋一转:“卿家信仰之事,朕略有耳闻。”
徐光启一愣,旋即苦笑:“陛下,臣乃科举出身,儒家门生,怎敢亵渎神灵?”
朱由校闻言大笑:“朕失言矣,卿家高才,自非迷信之徒。”
言及西夷,朱由校沉吟:“然则,西夷炮术,或有可鉴之处。我大明火器,亦需革新。”
遂盖章拨款,并委徐光启重任:“卿迁工部尚书,务必将兵仗、火药远离皇城,择地重建,以防不测。”
徐光启领旨,慎言:“火药易危,搬运定当小心。”
朱由校颔首,目送其去,心中暗自思量:炮火之事,可缓图之;王恭厂之患,却须即刻解之。
但愿徐卿不负所托,勿使王恭再燃爆祸。
皇帝一声令下,魏忠贤之名如雷贯耳,此刻,武靖伯赵邦镇,这位昔日显赫一时的侯爵后裔,正满面怒容,归家未几,便遭遇侄儿闯祸。
“啪!”一声清脆,赵邦镇怒不可遏,“再言一遍,尔所击何人?”
赵涵思捂颊,委屈溢于言表:“一介名为魏良卿之徒,自称宫使,欲购吾家矿场,被我逐之。”
“愚不可及!那魏良卿,乃东厂魏忠贤之侄!”赵邦镇怒火中烧,掌掴再至,更添两脚,斥道:“京城横行霸道,怎不先探其底细!”
神宗驾崩,赵邦镇方归,即闻侄儿惹祸,心中五味杂陈。
“老爷,门外有人喧哗。”
“哼,算账的到了。”赵邦镇冷眼一瞥,踹侄儿一脚,径自向前院。
“魏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赵邦镇开门之际,笑容可掬,与适才判若两人。
魏忠贤在众番子簇拥下,缓缓步入,身后随侍抬着数个箱笼。
“皇上闻西山近长陵有私矿,震怒不已,命杂家彻查。”
魏忠贤步入客厅,悠然落座,“西山煤矿,关乎京师民生,不可轻动,然亦不可亵渎先皇陵寝,故欲购之归宫,以安民心。”
言罢,魏忠贤示意侍从奉茶,心中暗忖刘时敏之教诲。
“闻有不识抬举者,拒售矿山,更伤咱家侄儿?”魏忠贤目光如炬,直视赵邦镇。
赵邦镇连忙拱手,言辞恳切:“此乃家教不严之过,望公公海涵。
在下前日方自宫中守灵归来,不知此等变故,若知为皇上分忧,矿场万千,亦在所不惜。”
魏忠贤闻言,挥手示意,两番子开箱,金光闪闪,乃三千两白花银。
“皇恩浩荡,严禁贪腐,此银不敢受。”魏忠贤故作姿态,接茶而饮,“自今而后,矿山归宫,账房、管事、工头,皆由内务府管辖,尔不得干预。”
“遵命。”赵邦镇连连应诺,待魏忠贤离去,方松一口气。
“叔,三千两换四矿,魏贼贪婪!”赵涵思不解。
“啪!”赵邦镇再施惩戒,“无知小儿!”
而魏忠贤车内,自得之情溢于言表:“刘太监学识渊博,果非池中之物。”
忆及刘时敏之教诲,方悟“收购不成则抢购”之真谛,巧取豪夺与低价购得,实有天壤之别。
与此同时,孙承宗与骆思恭已近沈阳,骆思恭率锦衣卫精锐,于五里外与孙承宗道别:“孙公保重,骆某告辞。”
孙承宗心知骆思恭使命重大,不以为奇,二人各奔前程。
两人拱手别过,各奔前程。
孙承宗携家丁,径直奔向沈阳城阙,步伐坚定。
入城之际,孙承宗未急于踏足巡抚衙门,反而在街巷间悠然漫步,意在亲眼见证熊飞百治下辽东之实况,一探究竟。
“大人,孙巡抚已抵辽东,您是否该亲往迎接?”
正当孙承宗步入城隍之时,熊廷弼正率贺世贤巡视城防,威风凛凛。
“我乃经略使,他乃巡抚,何须我屈尊以降?”
熊廷弼手持万历御赐尚方宝剑,天启亲颁王命旗牌,自信满满,气宇轩昂。
“然闻其乃帝师之尊。”
“帝师又如何?可有我手中王命旗牌之威?”
熊廷弼目光如炬,扫视练兵场,心中暗誓:此刻,唯有勇往直前,方能不负皇恩。
皇命昭昭,末页两句,字字千钧:“不求战功赫赫,但求疆土稳固,练兵不辍。无旨擅归,严惩不贷。”
时至傍晚,熊廷弼巡城而归,家门口,孙承宗已候多时,红袍加身,笑意盈盈。
“熊经略别来无恙。”
“孙巡抚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望乞见谅。”熊廷弼连忙抱拳,略显仓促。
“国事繁忙,理解万岁。”孙承宗笑言以对,随即话锋一转,“可否入室共叙?”
“请。”熊廷弼微愣,旋即应允。
大堂之内,茶香四溢,仆人穿梭其间,奉上精致茶点。
“今日遍游城中,沈阳之景,令人忧心。”
孙承宗面色凝重,提及城中所见,尤其是那些手持破碗、乞食街头的孩童,更是感慨万千,“自高淮乱政,李成梁失地,辽东满目疮痍,幸得杨镐、麻贵力挽狂澜,民心方得稍安。”
闻此,熊廷弼摇头苦笑,哀叹连连。
“建奴作乱,萨尔浒战云密布,各路援军蜂拥辽疆,然军纪松弛,祸及苍生,民不聊生,辽人无奈归降贼寇,实乃痛心疾首。”
“周永春,乃国之栋梁,稳坐后方,筹措粮饷,使我得以心无旁骛,与建奴周旋于辽东之地。”
“怎奈,天不佑人,周公丁忧,实属憾事。”
寥寥数语,熊廷弼尽显文士风采,辽东局势跃然纸上。
“皇上圣谕,辽东当以守势为先,稳扎稳打。”熊廷弼之言,孙承宗心领神会。
沿途所见,辽东之地,满目疮痍,真如“白骨蔽野,鸡犬不闻”之境。
“皇上之意,非急于一战定乾坤,而是徐徐图之,以求根本解决。”孙承宗展示御赐图纸,言之凿凿。
“得君一言,吾心安矣。”熊廷弼面露释然。
忽闻周永春家变,熊廷弼更显忧虑,然孙承宗以进士之才,三言两语安抚其心。
“皇上明鉴,辽东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需你我共谋大计。”孙承宗言辞恳切。
“粮草之事,皇上已有安排,神宗遗命百万两白银犒军,虽被收回,但皇上另有恩赐,辽东将士,皆有银两与粮食之赐。”孙承宗娓娓道来,取出一纸公文。
“此外,兵部急令,调辽东精锐五千,进京护粮,以解辽东燃眉之急。”
熊廷弼闻言,喜上眉梢,接过公文,绕室而喜:“粮草得续,辽东可守,此乃天大之喜!”
“朝中虽有小人谗言,但皇上英明,力排众议,保护忠良,你我更当尽心竭力,以报皇恩浩荡。”
孙承宗语重心长,熊廷弼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