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的请求让胡三叠一怔,随即挠了挠头。
“沈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些年我们何尝不是天天派人盯着这人,要是有什么异样我们早就发觉了,问题就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他每天就是跟我的弟兄们抢吃的,连钱都不抢,他也不去会自己去买。”
胡三叠说起田轩,也是滔滔不绝。
“这样啊……那胡大哥,你再跟我多说说。”沈青竹道。
……
沈青竹回到桂香楼的时候,程长生正在查看买来的东西。
“给田轩买的?”沈青竹看着摊在桌上的笔墨纸砚书本,问道。
“正是。”程长生道,“你也知道他的怪癖了?”
“嗯。”
沈青竹从胡三叠那里知道了不少田轩的生活。
他的确是像田子阔说的,八年前一天,忽然就在家中大吵大骂,然后发狂着跑出了家门。
在那之前的四年,他唯一的儿子得了怪病夭折,妻子从那以后郁郁寡欢,终于不治离世。
很多人猜测田轩就是受了接连几个刺激,以至于崩溃发狂的。
田家人丁也不忘,田轩这一房后继无人,家中也没有多少家财,所以渐渐也没有人再去照顾他找他回家。
田轩就此流落街头。
但是田轩在燕云城之所以有名还不止是因为将军之后家境败落至此,还因为他有一个爱好。
田轩是一个读书人。
即使是流落街头,他竟然也没有放弃读书写字。
燕云城的人经常见到他坐在屋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
他反反复复看的也就那一本书——《道德经》。
如果没在看的时候,他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反反复复地写,有识字的人去看,发现他写的还是《道德经》。
八年如一日。
燕云城里许多人都知道他,也总有好心人会给他吃喝,把家里不穿的旧衣服给他,让他不至于挨饿受冻。
八年的时光就这么过来了。
所以沈青竹一回到桂香楼,看到程长生买来的东西,就知道是给田轩的。
如今,田轩跟他们一起住在桂香楼,吃喝不愁,他当然也就坚持自己的习惯。
“他跟我说要纸币,说话谈吐很有条理。”程长生道。
还是那个问题——田轩是不是一个真的疯子。
然而沈青竹还没有办法确认。
不论田轩是不是真的疯了,她都不可能用武力对待这样一个命运多舛的人。
“其实,如果他没有真的发疯,那么他的意志真是坚韧得可怕。”程长生若有所思地说道。
沈青竹同意程长生的话。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之中,年纪轻轻便经历了家道中落,经历了家破人亡,有要不断地面对来自无数陌生人的探问、干涉、甚至暴力逼供……却没有能力反抗,这样还能保持神智清明,该是有着多么强大的内心?
沈青竹不知道田轩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去验证。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程长生听了沈青竹的话,沉思了片刻,表示了赞同。
“你来还是我来?”程长生问。
“我来吧。”沈青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