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走进田轩房间的时候,他依然在写字,不知道写了多久。
即使知道有人走进来,他也还是恍若未闻,连手都没有停顿一下。
沈青竹站在他的身边,安静地看着他写字。
这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田轩已经沐浴更衣过,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书生,身上也更多了一些安宁的气质。
田轩写的也还是《道德经》。
他仿佛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部书,只有那些字。
直到把墨汁写尽,田轩才终于停下了笔。
地上桌上已经到处都是写了字的纸。
“你的手腕非常稳。”沈青竹赞道。
田轩看了她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你运笔纯熟,笔力惊人,一看就是经过多年的苦练才能达到。然而字迹之中依然有峥嵘求胜之态,可见心气未平,又何必苦苦压抑?”沈青竹道。
听到这番话,田轩罕见地哼了一声,三依然没有再开口。
“我写一篇字给你看吧。”沈青竹忽然道。
田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她,显然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
然而他不能够相信,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能写出什么佳作。
所以他实在是惊讶极了。
沈青竹已经开始磨墨。
田轩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多年养成的沉默和逆来顺受,让他选择了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青竹的一举一动。
沈青竹一挥手,推开了桌上的纸张。
田轩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沈青竹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专注磨墨,也不管他。
一汪,墨汁再次注满了砚台。
沈青竹提起笔。
她心思一转,写下的还是《道德经》。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一篇写完,沈青竹收笔看着田轩。
田轩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纸上的墨迹,几乎要把整个人贴到桌上。
他看着看着,脸渐渐发红,神情也从惊喜交加渐渐平静下来。
他默默地洗笔,默默地收起纸张,似乎也没有和沈青竹讨论一下的意思。
沈青竹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忙碌。
终于,田轩实在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他抬头看了看沈青竹还没有走的意思,终于仰头翻了一个白眼。
“出去!出去!”他开始挥手赶人。
沈青竹脚步都不曾挪动分毫。
田轩的脸色变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向沈青竹扑了过来!
“出去!出去!”他依然在大喊,然而这喊声已经不像是一步急切的普通人,而是因为尖利而显得有些癫狂。
然而他怎么可能扑得到沈青竹。
沈青竹微微一闪,已经让开了田轩。
田轩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他开始用手锤击地面,口中发出古怪的呼喊。
这就是他疯狂的样子吗?
沈青竹静静地看着他,终于还是不忍,出手点了他的穴位。
然后沈青竹单手把他拎起来,塞进一把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田轩脸上的癫狂之色渐渐消失,嘴角挂上了讥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