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轩的一偏殿中,两位女子并肩而坐,相视而笑。她们自信满满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进行。
孟鸾月心中暗喜。
“好戏即将上演!”
趁太后不注意,她向楚宝珠和赵兰使了个眼色。二人不明就里,但见孟鸾月召唤,还是依言靠近。
这一次,孟鸾月不再嬉闹,悄声对二人说:
“这是别人为我们搭建的舞台!”
正当他们困惑之际,悠扬的歌声从远处飘来。
不久,李嬷嬷一脸慌张地跑来,古怪地瞥了孟鸾月一眼,又贴近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眼瞪着孟鸾月,呵斥道:
“孟鸾月,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仗着我疼爱你,就想在皇宫里肆意妄为?”
孟鸾月应声跪下,眼中满是倔强。在场的贵族子弟,无人敢出声。
孟鸾月单膝跪地,沉默不语。
外头的歌声愈发响亮,隐约辨认出是《长生殿》的曲调,宾客们惊讶不已。
“我去,竟是《长生殿》!”
“戏班胆子不小,竟敢在皇宫里唱这种大逆不道的曲目!”
“怕是和孟家女脱不了干系,太后突然动怒,必是她搞的鬼!”
众人议论纷纷,皇后和嫂子见机不可失,对袁母喊道:
“天哪,《长生殿》表面唱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实则控诉皇帝欺压百姓。”
“可不是嘛,难不成他们想造反?”
“哎呀,吓死我了!”
众人见状,也都闭嘴,静心聆听。
抬头一看,太后正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她们。
两人顿时噤声。
太后气得不轻,指着李嬷嬷骂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停,把梨园所有戏子都给我带来!”
李嬷嬷领命,匆匆离开偏殿。
海兰轩的大厅里,她面色一沉,命令所有人保持安静。
皇后发了话,梨园上下,谁胆敢私底下哼唱《长生殿》那种腌臜诗词,都给我滚到偏殿领罚去!”
这话音刚落,小太监们便如潮水般涌入,演员们连戏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被拽到了大殿中央。太后气得直冒烟,冲着跪成一片的演员们一顿痛斥。
“戏唱完了,咋还唱上了呢?”
梨园班主见孟鸾月也跪下了,忙给她使眼色,孟鸾月心领神会,轻轻点头回应。班主这才壮着胆子,向太后禀告:
“皇后娘娘,是孟姑娘的贴身丫鬟传的信儿,说是孟姑娘想为您重演《长生殿》,咱们心里虽犯嘀咕,但哪敢违抗孟鸾月啊,这才斗胆弹了一曲。”
孟鸾月心里暗自好笑,这锅甩得也是干脆利落。
太后一听,怒火中烧,猛然站起,手里的餐盘“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冷言道:
“孟鸾月,你为何如此待我?”
孟鸾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头就传来尖锐的呼喊:
“陛下驾到!”
皇帝闻讯,立时抛下朝务,火急火燎地赶来。他的江山,不容任何人动摇。
孟鸾月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她最期盼的人,终于来了。
其他家眷一见皇帝驾到,纷纷吓得跪倒一片。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自己则在大殿北侧落座,对孟鸾月说道:
“孟鸾月,你意欲何为?难道不知《长生殿》满纸讽刺?”
孟鸾月低下头,轻声应道:
“臣妾明白。”
皇帝勃然大怒,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明白?你还好意思说?这是在挑战朕的威严?”
孟鸾月连忙摇头,坚定地说:
“臣妾不敢。”
旸丘王冷笑一声,盯着孟鸾月厉声质问:“鄣乐公主,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就觉得您挺逗的。”
一旁的两个幸灾乐祸的妇人,见孟鸾月跪得狼狈不堪,心里乐开了花。袁茹茹和她的侄女,脸上笑意更甚。
楚宝珠和赵兰虽不明所以,但见孟鸾月受罚,也连忙起身跪在殿门口,为她求情。
“父皇明鉴,此事并非她所为,定是误会,我担保,从未参与此事!”
楚宝珠跟着跪下,不停地磕头,为孟鸾月辩解。
“皇上明察,我们三人同进退,请陛下明辨是非!”
赵瑾熙在一旁静观其变,心中虽不忍,但也明白孟鸾月在玩火,只能强忍。
那两个看热闹的女人又开始煽风点火:
“这三人臭名昭着,说不定早就串通一气,不然怎会在宫中轻易动手!”
“对!此事需陛下详查,若传扬出去,民心不稳,陛下的龙椅也坐不安稳了。”
孟鸾月早有预料,抬头瞥了她们一眼,道:
“你们安的什么心?事情尚未明朗,就开始议论国事,作为皇后兄嫂,皇族之人,难道不感到羞愧?”
皇兄嫂气得脸色铁青,连忙上前表忠心。
“陛下,陛下,别听孟家那贱人蛊惑,她巧舌如簧,必有预谋,图谋不轨!”
皇帝狠狠瞪了孟鸾月一眼,未置一词。
见皇帝似乎被说服,两位皇兄喜形于色,与同伙交换眼神,准备联手将孟鸾月一网打尽!
海兰轩的偏殿里,两人相对而坐,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那对母子,对孟鸾月指指点点。
“陛下,肯定是您把孟家那贱人许给了昭王,才让他们起了歹心,用歌姬来表达不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向孟鸾月的眼神中带着得意。
袁母也睁眼说瞎话:
“是啊,陛下,我是孟鸾月的娘家人,孟家向来看不起皇室,还放话说,只要昭王登基,就立那贱人为后,真不知如何是好!”
孟鸾月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个胡诌的家伙,只觉脊背发凉。
赵瑾熙望了望赵瑾熙,匆忙步入殿中,跪倒在地,禀告道:
“父皇,千万别信那奸人之言,我对她毫无企图!”
“是吗?”
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
这一问,让赵瑾熙心寒至极,他早知与皇帝仅是名义父子,却从未如此公开过。
太后在一旁冷眼旁观,虽有疑虑,却不加阻拦。她心里清楚,若真是孟鸾月所为,她会觉得这是浪费感情;若非孟鸾月,以她的智慧,自会有应对之策。
此刻,太后纯粹是在看热闹。
身边的两位皇兄,再次煽风点火。
“陛下,此人所作所为,不可轻饶!”
皇帝目光一扫,落在孟鸾月和赵瑾熙身上,冷冷问道:
“各位有何异议?”
孟鸾月见机行事,连忙磕头认错。
“陛下,奴婢知错,没为太后准备好一切,求大人宽恕。”她身旁的两位皇亲贵胄厉声训斥:“小人,莫狡辩!”孟鸾月跪伏于地,向皇帝禀告:“陛下,请先听奴婢一言,梨园的人此刻都在正厅,说是奴婢已传话,让他们辨认是否为奴婢的侍女。”皇帝虽怒,却也觉得孟鸾月言之有理,挥手示意戏班中人前来辨认。
梨园首领瞬间领悟孟鸾月意图,他诚惶诚恐地趴在地上,环视一圈后禀报:“启禀皇上,孟小姐的侍女并不在场。”
孟鸾月昂首,直视皇帝,道:“大人,自小婢进宫以来,身边仅此一侍女。据李坊掌柜所言,那侍女并非我的,那我又怎会让下人做此事?难道是有下人假冒我,故意陷害?”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确实,孟家女出身卑微,身边只有一侍女,梨园也未提及,其中必有误会。”
“我不清楚,但闻孟家女心善,怎会在太后寿宴上做出这种事!”
“哼,怕是遭人陷害吧!”
见众人态度转变,两位皇后立即站出,高声喊道:“大人,勿被这刁民蒙蔽!她自称一介侍女,宫中宫女众多,定是买通了其中之一,让其做这等见不得光的事!”
这番话让众人愕然。
太后迅速洞察全局,冷眼盯住二人,淡然问道:“哀家清楚得很,孟鸾月入宫后仅有一侍女,且长期在哀家宫中,你如此说,莫不是怀疑哀家与她有勾结?”
太后话语掷地有声,众人陷入沉思。
此时,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启禀皇上,发现漏网之鱼。”
皇帝本就心烦,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命人将其捉拿。
一名侍卫带着一名侍女上殿,李绣娘一眼便认出她。他抬头,向孟鸾月使了个眼色,那女子轻轻点头回应。
李馆主跪地禀告:“启禀大人,就是此人,她通知我们,说是孟姑娘要我们演出《长生殿》。”
孟鸾月心中窃喜,她知道,好戏即将开场。
皇帝一听梨园之人指认,怒喝道:“究竟是何人下令?”
“是……是孟鸾月让我来通知的,我不敢有半句假话。孟鸾月给了我银两,让我帮她做事,句句属实,望大人明察。”
孟鸾月在一旁忍俊不禁,强忍笑意,向皇帝点头示意。
“大人,微臣斗胆请问,首先微臣与她素不相识,其次,她给微臣银两,微臣又给了自己多少银两?银子无处花,她的银子藏于何处?”
孟鸾月抬头,目光坚定,皇帝见状,心中释然。
随即,他沉声下令:“来人,既然她说的都是真话,那就让她说出真相,带下去审问!”
宫女遵命,两人一左一右将那侍女架走。
“皇上……”
二人欲言又止。
远处传来侍女的尖叫。
皇帝挥手,召孟鸾月等人上前。
孟鸾月微微一笑,低头向那对母女致谢。
太后望着皇帝,满面忧虑。
“皇上,国事为重,如今人证已获,查出真凶指日可待,皇上不必多虑。”
皇帝摇头,安抚了皇后,环视在场众人。
“扰乱我江山者,今日必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