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她蜷缩在狭小的柜子角落,用一堆衣服盖住自己瘦小的身体。
她捂住耳朵,抖如筛糠,直到被他怀里才敢放声大哭。
联想到刚刚她在顾思妤面前说的那番话。
不难想到,她当初是怎样被顾家虐待的。
蒋清时一直都知道,上天给了他许多东西,金钱,地位,样貌等等,唯独没有给他怜悯之心。
他知晓自己生性冷淡,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空壳。但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他从来都不需要这些。
好在,顾缈及时出现,让他迷途知返。
蒋清时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很少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特别是在言语上。
他认为这些并不重要。是顾缈反复告诉他,她很重视也一直在期待着。
“是。我喜欢你。无论过多久,在哪里,你都能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顾缈被他这句话哄得有些飘飘然,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
她笑着抱紧他,主动回吻着他。
——
今天天气不错,寺庙里人很多。
顾缈不知道他在这里有认识的大师,直接拉着他去排队。
等的时间有些久,“你要不去旁边坐一会儿?”
顾缈担心他的腿。
“你不用在意这个。”
他不喜欢这样。
顾缈知道他自尊心强,但是也担心他身体是真的吃不消。
又排了一会儿,终于到他们了。
室内人很多,顾缈找到位置,挽住他的手走过去。
“你不用跪,我来吧。你在旁边等我。”顾缈跪下去,一脸虔诚的捧着手串,心里默念祈福的内容。
希望蒋清时的腿早日好起来,余生平安健康……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间,她感觉到身旁的影子晃了晃。她缓缓睁开一条缝,瞄过去。
旁边高大的身影,已经跪在了她身侧。
顾缈愣住。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蒋清时望着她,“你确定要一直看着我吗。”
顾缈想到时间有限制,连忙合上眼。
结束后,顾缈没管自己,第一时间去扶蒋清时。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人往后退,不偏不倚正好撞上蒋清时。
顾缈怕旧事重演,早早地扶着他出去了。
“还要再逛逛吗?你饿不饿?要不然去那边先坐会儿?”
顾缈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可以歇息的角落。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旁边的人都没有回应一句。
正想着叫承安他们帮忙找一下位置,挽在男人胳膊上的那只手突然一热。
她扭头看过去。
蒋清时垂眸,正一脸认真的拿着一条手串往她的手上戴。
大约是在手里握了很久,翠珠接触到皮肤时她并没有感受到凉意。
等他戴好,她才回神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记不清了。”他牵着她往前面走,“礼尚往来,戴着吧。”
顾缈想到他刚刚在开关室内的画面,眉头微挑,“你刚刚祈福了?”
“嗯。”
“求的什么?”她好奇。
他板着脸继续往前走,“不知道。”
“……”
顾缈噎住。
“不说就不说嘛,切。”
两人没在寺里待太久,中午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就启程去京郊。
大约是假期的缘故,京市哪里都是人。
路上小堵了一会儿,到度假村的时候顾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鞋子都没脱,趴在床上就是睡。
蒋清时走的缓慢,进来后发现她就这么睡着了,眉心轻蹙,在她旁边坐下来,放下手杖,帮她脱鞋脱袜。
他腿上有伤,不好借力,缓了缓才把人从床上抱起,翻过来。
剥了外套,然后把人塞进被子里。
大约是昨晚太兴奋睡得晚,早上又起来太早的缘故,她现在睡得很沉,被搬动也没醒。
安顿好她,蒋清时起身出门。
承安就在走廊候命,见他出来,立刻帮他合上门。
两人一同往露台方向走。
“抱歉先生,是我的问题。昨晚本来想把人转移出去,但是她昨晚一直在闹。又怕惊动了顾小姐,本来想着今天等您和小姐出门后再送走她的,没想到小姐会看到。”
“要是小姐生气了,等晚些我去解释一下。毕竟是我的失误。再加上,是她先来挑衅,一直在说小姐的坏话。小姐会体谅您的。”
“她没生气。”露台上,男人在椅子上坐下。
承安接过他的手杖拿在手里。闻言感到意外,“我还以为小姐被吓到了,毕竟看监控里……小姐好像还摔了一跤。”
“摔了?”蒋清时抬头。
承安应声,把录像调出来递过去。
地下室灯光昏暗,但录像里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女孩儿脸上的表情。
震惊的,恐惧的,茫然的,在脸上不断变换着。
她倒退着,脚下不稳,被自己绊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蒋清时皱眉。
这一下可不轻。
录像里还能听到一声娇哼。
她该哭的。
接受着来自对面源源不断的恶意,她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她确实该哭的。
但她没有。
似乎是缓过神来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然后抬头冲对面的人笑了笑。
她高傲的挺直腰板,笑的明媚又张扬。
蒋清时知道,这都是假象。
她只是不想输。
她不想在顾思妤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于是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和狼狈,不敢哭出来,也不想哭出来。
“求人的时候态度要好一点。毕竟尊严在活着面前不值一提。”
她声音轻飘飘的。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这句话。直到看到完整的录像,他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关了顾思妤将近一周时间了,虽然是拘禁,但并没有虐待。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顾思妤感受到过去顾缈的无助。
现在看来,这还不够。
顾思妤没有低头,因为她没有饿肚子,没有被人欺负。
她比顾缈当时的处境好太多了。
录像结束,手机被扔在了桌上。
蒋清时觉得心口有些堵,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急需要宣泄这样的情绪,急需要找到一个可以挽回这一切的办法。
“把人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