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举起那张照片,仿佛一个得胜的斗士,他挥舞着照片,努力向周围众人展示着那照片上的画面:“你们看,你们看,薇薇安怀孕了,她和祁故这么亲密……他们两个肯定有——”
卫财话没说完,又被忍无可忍的韩云书踹了一脚,当场胸口剧痛,吐出青白胆汁。
靠!这韩云书真是不识好人心!
自己帮他戳穿绿帽,他竟然还打他!
看着被卫财当作证据举起的照片。在场的人很快窃窃私语起来,交头接耳。
“这照片上的好像还真是薇薇安啊,我和她参加过一个慈善晚会,她上次也带过这只春彩镯……不过祁故是谁?”
“没怎么听说过,可能是他们年轻人吹捧的小偶像吧?”
“可刚才韩总不是说祁故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吗?这种小角色能对韩家有什么恩情。难道说……韩总真是被绿了,所以才恼羞成怒虐打这人?”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啧啧啧,我之前就劝过他赶紧离婚娶个年轻点,基因好的新老婆生个孩子,要不以后这偌大的家业该给谁继承。结果他听了这话还生气了,说要终止和我的合作,大家都是男人,我能不知道男人什么样?他在我这装什么清高?”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万一这人见义勇为救了韩夫人呢?”
“是啊,老韩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你自己一堆情人也别拉我们所有男人下水啊,我老婆可是我好不容易追上的白月光,我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在场议论纷纷,隐隐有吵架的趋势。
酒会主人钱总连忙开口:“哥几个都别说了,咱们先听听韩总的意思,大家都是朋友,这么揣测别人家的私事可不好。”
钱总在行业内颇有地位,再加上身后有大背景,说话自然管用。
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部都静了下来,众人满目好奇看向韩云书,等待着他开口。
韩云书直接从还在犯恶心的卫财手中抢过相片,指着相片左侧一只只出镜一点的皮鞋裤腿与一只戴着表的手:“请祁大师吃饭是我主动和薇薇提议的,这饭也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我只是走开去了下厕所而已,你们看,这表,皮鞋,还有西装都是我现在穿的这身。”
众人当下凑过去,仔仔细细看。
“呦,别说,还真是哈。”
“现在这些搞媒体的人还真是会断章取义,要不是韩总您刚好在照片里,还真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是啊是啊,现在能说清楚就好。”
“那这人怎么办,直接丢出去?”
钱总叫来保安:“把这人弄出去,然后再给他点医药费,查一下他的邀请函是怎么弄到手的,以后拉我的酒会黑名单里,不请这种不知道轻重的人了。”
卫财自从刚才韩云书指认照片中的手属于自己时,人就已经全麻了,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像是一滩烂泥般被保安拽着手脚拖出了酒会的庄园。
他一身名牌西服上沾染着鲜血与呕吐物,打了好几辆车,司机都不愿意载他,他只得一步步往山下走,打算随便在路边找个店换身衣服再打车。
他这会儿彻底恨上了祁故与韩云书,觉得这俩人都是自己的霉星,满脑袋都是想着自己之后应该怎么办,结果走路时一个不当心,不小心踩到一个矿泉水瓶。
他整个人当即失去平衡朝地上摔去,下意识地,他用手背撑了下地面,以防自己还在疼痛的肋骨受到二次伤害。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心脏咯噔一声往下坠,卫财低头,就见手腕上那枚价值199w的镶钻手表这会儿表盘碎成了两瓣,连带着里面的指针也被压弯,损坏严重。
该死!他为什么要省那点钱,没有再多加一万给手表投保啊!
也就是说,这手表现在损坏了,他可是要自己全赔的!
卫财刚带上名表,坐上豪车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这会只剩下满脑袋的懊悔与痛苦。
坏成这样……也不知道维修会是什么价位?
他倒是还有一笔百万左右的存款,但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干了十多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家业!
他在去年没有遇到何总前,基本收入与支出只能堪堪维持平衡,也就是开始给何总拉皮条后才开始挣到钱的。
卫财正想着自己能不能想个办法,从何总那里骗点钱把这事应付过去,就接到了一个响得十分急促,催命般的电话声。
“喂,何总?”卫财努力捋直舌头说话。
“你他妈的刚才在钱总的酒会里干什么了,啊?钱总助理刚打电话告诉我,以后钱总的酒会都不会再邀请我,你知道钱总是我爸那边的人脉吧?我都不敢得罪,你怎么敢得罪他?”何总一通话骂完,不给卫财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等到卫财再打电话过去,就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了。
显然,何总这是将他拉黑了。
水逆,今年是真的流年不利啊。
卫财在脑海中想着解决办法——何总应该气不了多久,只要自己能多给对方送几个漂亮的男男女女过去,他那气很快就能消除。
而韩云书如果要搞自己,也是鞭长莫及,对方是建筑业的,但自己在娱乐业。
因此,第一要务还是搞糊祁故!
既然从商界这边没法入手……他应该试着去广电局那边举报祁故,问问这种劣质艺人现在为什么还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没错,就是这样!
*
酒会内,方才的小插曲一过,又是一番觥筹交错的繁荣景象。
“祁大师?韩老弟,你的意思是这小男生是位大师?”钱总抓住了重点,正在询问韩云书具体事宜。
他是知道韩云书一向不信神鬼之说的,但现在,居然能从他嘴里听说“大师”这两个字。
由此可见,这位大师势必是亮出真东西了。
他们这些年纪大的老总平时不上网,哪里知道祁故已经在年轻人中颇有名气了。都说越有钱的人越迷信,这些老总自然也是如此,当下一个个目光灼灼看向韩云书,大有他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韩云书见状,觉得能被这么多老总知道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祁大师也能多得到一些酬劳,因此道:“你们知道我家小松从小被拐走的事情吧?”
“这是自然。”
“怎么,难道是祁大师帮韩总您找到了小松,血缘检测做了吗?韩总你可不要寻子心切被人忽悠了啊。”
韩云书道:“没有做,但小松确实是找到了,只是他已经没了,我们找到的,是他的尸骨。”
全场骇然:“那,那您和夫人……节哀啊。”
人到中年,还要遭受一次这样的噩耗,韩云书竟然还能这样精神奕奕出来参加酒会,可见对方调节能力的强悍。
“谁说我们要节哀的,薇薇安现在已经又有孩子了啊。”韩云书说起这事,笑容温和,看不出半点刚才上演过全武行。
“哦哦哦也对,既然有了新孩子,那韩总你还是要朝前看啊。”
“恭喜恭喜。”
韩云书忽地再开口,说下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薇薇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我们的小松,这是大师透露给我们的。”
在场众人:!!!!!!!
好家伙,有这种水平的大师你怎么和兄弟藏着掖着,你倒是早说啊!
其中,一位儿子去支教时,为了救学生不慎被泥石流冲走,至今还未找到尸骨的老富商闻言当下泪眼婆娑,一把抓住韩云书的手臂:“韩总,请您快些告诉我这位大师的联系方式……求您了!”
他请过搜救队,也求神问卜,只想找到儿子的尸骨收殓入土,安定下来。
但他已经绝望很久了。
每一次,他听到哪里有稍微灵验点的师傅,都是亲自上门求人办事,但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绝望。
其余老总也都知道这位富商儿子的情况,当下没再争抢祁故大师的档期。
韩云书道:“当然,当然,您不必用这么客气,折煞我了。”
老富商:“只要那位大师能替我寻到儿子尸骨,就是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磕头都行啊。”
他发妻早逝在儿子五岁那年,那会儿,他还不是什么富商,和亡妻一样都是山里一间破旧学校里的教师。
他们被分配到那里,相处中慢慢生了情愫,又有同样的理想与抱负,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并生下了爱情的结晶。
可是五年后的一个上午,妻子班上一个成绩优异的女同学迟迟没有来上课,妻子就趁着午休时去她家中寻找,却刚好撞见那女同学竟然被她爸爸许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正拽着瘦得不能再瘦,扎着两条细马尾的女同学往外走。
那女同学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眼看着被越拖越远。
妻子忙冲上前去阻止,被那男人推开时,后脑勺不慎撞在路边的铁锹上,血流了一地。
最终,妻子死了,男人被抓进牢房,那女同学得以暂时不必嫁人。
老富商带着儿子离开了那里,那个伤心地,开始下海创业。
后来,儿子长大,告诉父亲自己想像妈妈一样,为教育业贡献一份力量,也想看看爸妈从前生活过的地方。
他的结局果真和他的妈妈一样,不得善终。
接连失去妻子和儿子,老富商常常会将自己人生中做过的每件错事,亏心事,一一回想,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才会报应在他们身上。
又或许,只是他运气不好,刚好倒霉。
就像他的妻子,本来只是被推了一把,却刚好被铁锹磕碰到,就像他的儿子,刚好就被泥石流冲走。
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意外,天灾人祸,谁又说得准?
他只是恨,只是怨,为何这些都让他一个人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