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参悟、试用过无数次了,都没有用,这让我如何相信你告诉我的确实是钟逸教你的方法呢?”程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困惑。
“哼,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件事了。”杜玉烟似乎觉得与程飞这样争执下去毫无意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也许这中间确实有问题,但你该相信我告诉你的确实是钟逸教我的秘诀。至于为什么对你没有作用,这恐怕只有钟逸才能看出来。”
“不用他看,我也知道我们青城派武学哪里有问题。”程飞固执地说道,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不自信。
“既然你知道问题所在,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解决?”杜玉烟的火气再次被点燃,她瞪大眼睛看着程飞。
“我……我是没有本事,你又来找我做什么?”程飞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杜玉烟听了这话,再也不愿与程飞多言,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玉烟……”程飞看着杜玉烟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懊悔。
这两个说话的男女自然是衡山派女弟子杜玉烟和青城派弟子程飞。他们的争执,恰好被躲在暗处的钟逸听了个一清二楚。钟逸在心中默默衡量着这七派弟子中还有谁值得信赖,最终,他觉得那个像自己兄长的少林寺弟子圣光才有点可靠。
想到圣光,钟逸便猜测他既然住在这里,那么圣光也一定住在这座楼里,而不会像杜玉烟那样住在另一座楼里。圣剑门让七派男女弟子分开住,算是尽到了一个门派的本分。但让这七派弟子如此自由自在,却让钟逸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暂时放下这个疑惑,决定先去找圣光。
这一幢小楼上下两层,共有八个房间。青城派弟子住在这里,圣光应该就住在距离程飞不远的房间里。正当钟逸想要逐个房间寻找圣光时,一阵诵经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虽然已经有几年未见,但钟逸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圣光的声音。他心中暗想:“你老哥还真是认真,在这种地方也没有忘记你是一个和尚!”
于是,钟逸不再理会程飞,循着诵经声向圣光所在的房间找去。当他找到那间传出诵经声的房间时,也没有细看里面的人是不是圣光,便冲动地冲了进去,将那个诵经的人的软麻哑穴全部制住。这才停下来仔细辨认这个被他制住穴道的人是不是圣光。
这个诵经的人确实是圣光。他坐在北墙角下一尊高不足三尺的石雕佛像前,中间是一个石做的香炉。炉里并不是香,而是一根细石条,权作香用,以表达对佛祖的敬意。圣光还是几年前的模样,一颗秃头在窗外的光照下闪闪发亮,让钟逸在窗外看见这个光头就确信屋里的人是一个出家人。除此之外,屋里再没有别的东西:无床无被、无桌无椅、也没有什么杂物。总之,这间屋里就是一尊佛、一炉香、一个和尚。
“真是你!”钟逸看清楚这个诵经的人确实是圣光,他衣袖轻拂,解开了先前制住圣光的穴道,然后自顾在旁边盘膝坐下。
“施主是……”圣光一下子没有认出钟逸,他凝视着钟逸,脸上写满了不解。
“是我呀,不认识了?”钟逸笑着打趣道。
“真是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总算我佛保佑你,没有让你去做江神的女婿!”圣光惊喜交加,连忙合十行礼。
“开玩笑,我是谁,江神就是想招我做女婿也要上岸来才行。”钟逸哈哈大笑,随即关切地问,“和尚,你还好吧?”
“我好,你好,大家好,真是佛祖显灵!”圣光感慨万分,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可不信佛,只相信我自己。”钟逸摇了摇头,环顾四周,“你这屋子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搞成这样子的?”
“你忘了我是出家人了,简朴是修行的一部分。”圣光解释道。
“但悟戒大师说过你随时可以还俗。”钟逸提醒道。
“我觉得还是做和尚好,至少心里清净。”圣光微微一笑,透露出内心的坚定。
“我看未必。你的功夫似乎长了不少,而且还具有了大海潮汐之功?”钟逸话锋一转,开始谈论武功。
“你也不差呀,大概没有让我们失望。”圣光回应道,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我看见过圣剑门弟子在海里练剑,她的修为可比你高多了。”钟逸若有所思地说。
“是谁?电剑?飞剑?”圣光大感兴趣地问。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剑法凌厉,修为深厚。”钟逸回答道。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施主,你危险了。”圣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少给我胡思乱想,你可是出家人。”钟逸瞪了一眼圣光,随即又笑道,“哈哈,有进步!看来圣剑门让你们在水中练剑,对你大有好处,至少把你练得开窍了。说一说,看上谁了?最好是杜美女,我可不喜欢姓程的。”
“施主失言了,贫僧乃是出家之人,怎可妄动凡心?”圣光有些急了,连忙澄清。
“哈,开不起玩笑了,一定是了。不说就不说,只要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清楚,一切就好办了。”钟逸打趣道,但见圣光严肃的样子,也不再开玩笑。
“阿弥陀佛,不可乱来。”圣光再次提醒道。
“是她?”钟逸坚持问。
圣光有些生气,苦笑着说:“钟逸,你千万不要瞎搅和,事关七派,可不是一件小事。”
钟逸见圣光严肃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点了点头说:“不说就不说,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对了,你们在这里过得好象不错,圣剑门的英雄们好像没有亏待你们?”
“行动是自由,但没有隐私。”圣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这话有些让我不明白,你给我说清楚一点。”钟逸追问道。
“半年比一次武,先是七派弟子之间比,现在是电剑、飞剑和我们比,有时候雨剑也下场与我们比一比。”圣光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他们貌似公平,实则是利用你们磨练他们自己的剑法。而你们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也是当今天下武林的精英。他们对付了你们,就不怕对付不了别的人;控制了你们,也不怕控制不了别的门派或是个人。”钟逸恍然大悟地说。
“这……阿弥陀佛,贫僧还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找我们练剑。”圣光惊愕地说。
“当然没有这样简单,更主要的是从你、杜姑娘、付仙和林中水不断增长的武功修为中体会一些东西。”钟逸严肃地说。
“阿弥陀佛,钟逸,你这样一说,贫僧就明白了。”圣光合十行礼,表示感激。
“光明白还不行,他们还会找你们陪他们练剑。对了,下一次比武在什么时候?”钟逸问道。
“九月重阳。”圣光回答道。
“这就不用管他了,否则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意外。我此来是约斗圣剑门,就在中秋。”钟逸坚定地说。
“约斗圣剑门?我好像觉得这圣剑门不像看起来这样简单,很可能还有高手。你是不是认真查过?”圣光担忧地问。
“没错。圣剑门除了门主天剑徐幻,上面还有一个长老圣剑,是世外五圣之一。”钟逸回答道。
“五圣之一?贫僧怎么没有听说过?”圣光惊愕地问。
“你真没有听大师说过?”钟逸有些不信地问。
圣光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本寺长老曾经论及武林中的高手,像漠北神宫的北神、中原的黄河老人、鲁境的泰山神枪、青城派的石精道人、巫山派的祖师爷无敌神剑、白云山的白衣老尼、衡山派的机神道人……说了不下十多个上上一代的武林遗老,都是百年以上的老人。而下一代的就是各派的长老、门主,没有说过圣剑门有圣剑其人。”
“如此说来,圣剑门在一统武林以前,武林中甚至连圣剑门都没有听说过了?”钟逸皱眉问道。
“应该是这样,否则武林七派也不会给圣剑门杀一个措手不及。”圣光脸上有些难堪地说。
钟逸看见圣光的表情,不好再深究这个话题,于是笑着打圆场:“算了,以前的事不是我们的责任,真正说起来,现在要是突然冒出一个武功绝高的门派,我们还不是像以前七派的门主、长老一样,只有苦笑的份了。”
圣光叹了口气,脸色凝重地说:“我也不是要揽责任,只是想起这件事就心里难受!由此推而广之,武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从来没有在武林中露过面的门派和高人,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或是躲在暗中做着一统武林的美梦。而我们……就只说七派吧,为了一点小事就相互勾心斗角,互不相让,难以团结起来。再这样下去,也许还会有什么圣剑门或是天剑门出现,我们七派怎么办?我们处在明处,开门立派,让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注定成为攻击目标。”
钟逸听了圣光的话,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点了点头说:“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武林中没有常胜不败的高手,只有常胜不败的雄心。要想不败,恐怕只有事事小心,努力修习武功,才是保持不败的不二法门。如果你怕了,那就只有让各派回去,收起大旗,宣布闭门,让武林中人把你忘了,这样你就不会败了。”
圣光苦笑了一下,说:“是啊,这件事我一直在想,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长久的治本之法。”
钟逸拍了拍圣光的肩膀,鼓励他说:“所以,我就不去多想这件事,只是苦修我的功夫,准备以我的武学应付一切已到来的、将要到来的和未来的挑战。对了,刚才我听到杜姑娘和程飞说话,你们之间好象有些问题,他们谈话中提到你们被抓到圣剑门来,完全是因为峨眉派弟子将今的原因?”
圣光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说法:“也难怪他,即使是我,还不是把你的事给圣剑门说了个一清二楚。”
钟逸皱眉问道:“怎么,圣剑门用刑了?不对,他们用什么办法逼问你的?”
圣光苦笑了一下,十分肯定地说:“不知道。他们并没有用刑,也没有逼问我,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困惑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