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伊把江危护在身后,定睛一看,水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
他似乎游得精疲力尽了,看到橡皮艇上的陆佐伊,如同看到救星。
“救命啊!呃!快拉我上去!”
他喊得有些急了,不小心在水里呛了一口水,扑腾几下,对着陆佐伊求救。
陆佐伊不敢直接拉他上来,而是从橡皮艇上拿出一个大塑料桶,奋力一甩。
“喂!接着!”
那个年轻男人还在水里扑腾,一个划拉,正巧被水桶砸中。
他下意识地抓住它,在水中立起身子把水桶抱在胸前。
陆佐伊:“别这么抱,把水桶倒扣过来!”
正着抱水桶,如果水桶受力太大,很容易被全部按进水里,水一旦从桶口灌进去,马上就会被灌满开始沉底,很难再把它捞上来。
而倒扣着抱,还是能利用到水桶的浮力,还可以把下巴垫在桶底,方便呼吸。
但那个男人显然很慌张,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现在能不能get到陆佐伊给的指示。
江危看他抱着桶一动不动,有些焦急,正准备从空间掏出救生瓶给他。还好那男人已经缓过来了,他把桶翻过来,紧紧地箍在胸前,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继续和陆佐伊说话。
“嗬,嗬——,你们、你们小心,河里有鳄鱼……还有水蛇,嗬——,咳咳,快拉我一把,嗬!”
开玩笑,她们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上来。
江危给他递过去一根漂在水面上的枯树枝,“你抓稳,另一手从底下抓桶边缘!”
陆佐伊减缓开艇速度,慢慢把他拉到一个两层高的移动板房里躲雨。
“呼,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男人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着陆佐伊和江危挥了挥手臂。
“谢啦!”
他这时才看清,橡皮艇上是两个年轻女孩儿。两人身上设备齐全,救生衣、雨衣、防水塑胶鞋、绝缘手套。橡皮艇上还有个不知道装什么的布包,一叠塑料桶——刚刚他的救命恩桶,以及一坨渔网。
陆佐伊:“兄弟,说说鳄鱼和水蛇?”
何泽野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是小香村,专门养殖鳄鱼的。现在那些鳄鱼趁着水位暴涨跑出来了,而且,水里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条大水蛇,我刚刚接到村民电话,说是鳄鱼和水蛇打起来了。”
他说到这,忽然发出“滋——”的一声气音,双手捂着右边大腿,一脸痛苦。
陆佐伊上前查看,“被鳄鱼咬伤啦?”
何泽野疼得直抽气,“不是,哈,刚才没注意,应该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刺伤了。”
江危关注点向来比较偏,“你刚才说接到居民的电话,你是消防队的吗?为什么要管鳄鱼逃脱和水蛇打架,你身边怎么没人陪同啊?”
“我刚想说的。我是警察,消防那边人力不够,领导派我们支援消防。今儿早上街道办来电,说村民发现鳄鱼逃脱,我和两个队友先过来了解情况,我们的大部队估计下午才到。”
他一脸担忧地开口道:“我的队友和鳄鱼搏斗的时候受伤了,其中一个是被蛇咬伤的,现在都在村民家里休息。他们俩现在都等我去搬救兵呢。”
“你们没有对讲机?”
“有啊,但是得有个人去接附近的医师还要拿相应的解毒血清,医师可没有对讲机。”
何泽野内疚极了,使劲捶打着自己受伤的大腿,“谁知道,橡皮艇在路上被一只很凶的鳄鱼咬破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逃脱的。现在,我也没法去接医师了。你们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我联系其他队友让他们动作快点。”
“行。给你。”
等他跟队友交代完东西,陆佐伊才道:“你腿上这个伤伤得有点深,而且在脏水里泡过,有感染的风险。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你回去记得打个破伤风。”
“那多谢了!”
她接过江危递过来的酒精和绷带,对何泽野说。“把裤腿挽起来。”
“嘶——好痛!”
“嚯,阿sir,你的伤口真感染了。祝你好运。”
陆佐伊喜欢极限运动,因为经常受伤,所以对这种外伤的包扎很熟悉。嗯,螺旋式包扎法。她打结的手法比薛素问还纯熟。
她和江危打定主意帮人帮到底,待在原地陪何泽野等待救援。
何泽野和她们讲起小香村的鳄鱼泄露事件,“这一片村子,都是养鳄鱼、养蛇、养竹鼠这些不太大众的牲畜发家,渐渐形成规模。据说,小香村养的主要是暹罗鳄,攻击性不强,很少主动伤人,队长就只派了三个人过来看情况。”
江危忽然问:“咬破你橡皮艇的鳄鱼是什么颜色,花纹如何?体长大概多少?吻部是什么样子的?”
何泽野愣了一下,思索了好一会儿,道:“好像是绿色的,橄榄绿那样吧。体型应该超过四米了,凶得很,看到我直直的游过来咬!其他的我没注意,怎么了?”
江危:“暹罗鳄本身比较温顺,又被人类长期饲养,不会随便伤人,而且成年体一般保持在三米左右……你刚刚提到的水蛇,如果体型很大的话,那跟它打架的鳄鱼群,很可能不是暹罗鳄。”
“什么?!!”何泽野感到浑身震悚,不敢相信她的推理,“等等,我再回忆一下。唔,那只鳄鱼长什么样……长什么样呢……”
“哦!有了!!它的腹部是黄色的,颜色比村里跑出来的鳄鱼群深一些!”
江危见此,有些犯难。她没法跟何泽野解释鳄鱼的什么颈盾、枕叶、齿序之类的东西,然而没有这些信息,一时间不能判断具体是哪一种鳄鱼。
算了,这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处理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吧。
不过她对这个鳄鱼打架事件还是挺感兴趣的。
江危打开手机相册,给何泽野看暹罗鳄的照片。
“小哥,你看一下,村里的鳄鱼是不是长这样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但,除了鳄鱼肚子的颜色,我看不出攻击我的鳄鱼和它们有嘛区别啊?”
“我再给你看几张照片。”
江危翻出尼罗鳄的照片和湾鳄的照片,绿色大鳄鱼,强烈的攻击性,她首先怀疑这两种。
不过这两种鳄鱼是外来物种,一般只在动物园出现,而且被严格看护。即使是连日暴雨,相关部门也不敢对这种大型猛兽的监管疏忽。
不像暹罗鳄,人工繁育让它们本就菜鸡的战斗力更菜鸡,一般在菜市场卖四十块一斤。
何泽野对着照片看了又看,诚恳地说:“感觉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一般人不会闲着没事区分鳄鱼,看到鳄鱼,先想想怎么跑路才是正道。
谁会想凑近看看区分品种啊?!
然而他是警察,现在摊上这档子事儿,超纲了,算他倒霉。
村里养的是暹罗鳄没跑了,但是和水蛇打架的很可能是另一种。当时场面很混乱,他们三个警察和当地农民一起协作,只捞回来一百六十多条。
他们只穿着和村民一样是塑料雨衣,几乎没做任何防护,但抓回来的鳄鱼没有一条咬人。
据村民说,他们村里最少也有三千多条。当时水里打得水花混浊,他们现在连那蛇是什么品种都无法确认。
但,和水蛇打架的如果不是暹罗鳄,又是什么鳄鱼呢?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