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柯萨因裹着厚实的衣服，带着暖帽和暖耳，脸上还蒙了一层口罩。
听到江危这么问，他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他都穿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 该不会是他的仇家吧。他对天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怎么会被人寻仇！
“小区里见过，你给我家送过大米。辛苦啦。”现在繁星花园A区，也就是她们家旁边的那个广播大喇叭也是他装上去的。
柯萨因心弦一缓，差点就被仇家报复了。
华夏国有句古话，他背得很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好还好。
他看着江危满身装备，不像是他们这种一线工作人员整天在室外，应该不容易感冒才对。
“你来这里打柴火？那你应该去东边的橡树林，那儿的木头才耐烧。”
“嗯，家里缺点刨花，但我不想买。”
看着对方用小刀给树皮刮痧那个生疏的动作，柯萨因热心肠又犯了，“你要是刮刨花，可以砍一节实心的树，把刀尖插在上面，活动木棍会比直接用刀削快不少呢。”
之后江危和他聊了许久，终于在分开前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内部消息。
后天，各小区要让物业恢复运转，由社区工作者带路去更远的郊区寻找取暖物。
言下之意就是，那里的树可以砍。
可能是为了保护树种，雀儿山公园这边的树木繁多，深林地带的树有巡警保护，是不让砍伐的。
看来，国家还努力保护可再生资源。
江危由衷地对他道了谢，拎着她的低配版阿司匹林和引火物往回走。
此时，陆佐伊舌战群儒已经结束，两人携手返程。
傍晚的风比中午时大一些，刮起地上残留的雪，在冰面上扬起一缕缕白色的风。
南方孩子看着，颇有几分冰雪魔法世界的趣味——如果没有地上因为失温而倒地不起的一具具身体的话。
……
回去第一件事，江危给小伙伴们交代了今天的见闻。
“社区工作者……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祝槿不敢把话说死。
从台风时期开始，她们就用纸笔记录了每日气温、天气变化，还有她们每天见到的人。
每逢薛素问给其他住户看诊的日子，这本“记仇笔记”就会批发进货。
她现在很少给人看病，收益低、麻烦多，除了给自己攒点功德，也没什么用。
但是完全无视别人的死活，良心上又过不去，所以改为每五天一诊，而且开始收费了。
也许是天气冷了，她们这里反倒门庭若市。
每次只放老人的小孩进来，不能进1201，只能在楼层大厅。成年人只能在楼梯间看。
她知道很多人吃不起药，所以只能给出一些有药效的中草药药方。然而，能不能在冰雪里找到、药效和副作用如何，她管不了。
另外就是顺带教他们一点生存技巧，聊胜于无。
有“前科”的，直接被她放弃治疗，哈，活该。
在医德与生存之间，她选生存。
晚饭是在餐厅点的外卖，相当丰盛。奶油蘑菇汤，鹅肝酱、法式蒜香牛蛙、白葡萄酒烩青口贝、香煎龙利鱼。
祝槿心心念念小菜园，看着桌上奶白色的汤出神，忽然道：“我们种蘑菇吧。”
众人：“？”
“把韭菜收了，然后改种蘑菇。我记得这种蘑菇是北方冬天的特产，应该能在寒冷的冬天种植吧。”她用筷子远远地指着汤碗道。
这种蘑菇叫口蘑，又叫白蘑菇，常常在烤肉店见到，滋味很不错。尤其是口蘑中间滋出来的“汤”，特别鲜美。
她们没买口蘑种子，第二天，江危拿出一包新鲜的口蘑，现场和祝槿一起掰碎它们。
她们从空间找出羊粪、羊骨头埋进土里，1201没人种过蘑菇，种植方法全是从网上查的。
然后把蘑菇碎均匀地撒在菜园里，再在上面盖上一层薄薄的土。在土上随便种了几棵绿叶菜，一面是为了固土，一面是为了遮阳。
用喷壶给它们撒上一点水，最后盖上塑料大棚。
薛素问道：“这样能行吗？”
陆佐伊表现得非常乐观，“万一成了呢——”那样她们就有很多新鲜口蘑吃了。
口蘑不能接受太强烈的日光照射，但也不能完全没有。
在培育菌丝时期，要保持春天一般的温暖。说人话就是零上十八摄氏度。
幼苗时期它很脆弱，不过长到完全体，它可以抵御零下四十度的严寒。而且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性价比很高。
不过它的生长周期在30至40天左右，长得实在太慢了。产量也不算高，不能指望它能对抗饥饿。
好在1201没有这个忧虑。
农科院那边可能已经在研究蘑菇种植了， 因为多数蘑菇对阳光的需求接近于无，正适合极寒这样缺少日照的天气。
研究重点一个是放在生长周期短、产量高、好养、能反复收割、有一定营养上。
要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这种蘑菇才能作为应对饥荒的食物。
除非口蘑变异，否则应该无法胜任救荒农产品这一职。
……
“我的天——”
祝槿看着阳台上半米多高的白色大蘑菇，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土拨鼠尖叫。
“你们快看！！！”
陆佐伊：“omG！！！这么大！！你们那天给它浇营养液啦？！”
薛素问：“这长得也太快了吧……会不会是变异了？”
变异植物竟在我家里。
江危的预言又灵验了，不巧，灵验到家里去了。
祝槿推开窗缝，试图观察外面的植物有没有异常，然而望远镜目之所及处，所有植物都安安分分地被冰封印。
因没法确定异植的危险性，保险起见，她们联系了何泽野，让他过来采集样本，带回去交给应急管理局的同事研究。
何泽野这边正在协作林业局办事，突然间接到陆佐伊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能依稀能辨认内容，“何警官，我们家里的蘑菇生长情况很异常，我记得你最近刚好在负责这一块内容对吧？”
陆佐伊简单给他描述了巨型口蘑的基本情况，巨大，长得快，暂未发现危险。
他的队友正在奋力劈砍一株像章鱼须一样蠕动的蕨，看到何泽野居然在发呆，即刻大声喊道：“阿泽——愣什么神呢？！我淦我淦，触手差点都抽到你脸上了！！”
队友举着柴刀，切菜一样斩落那根绿触手，“不是我说，虽然现在是清场环节，可你也不也不能这么摸鱼吧！！！”
何泽野偏过头，对着电话说道：“好，你这两天等着，我跟局里汇报一下。”
他挂了电话，才郑重地面向队友们：“各位同志，我们可能真的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