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走后,程远志倒头就睡。
他身体有伤,又操劳一夜后,属实是疲累不堪,顶不住了。
迷迷糊糊之间,各种画面在脑海中走马闪现,一会是骑在马上,指挥着万马征战沙场;一会是高立玄台,君临天下荣登九五。
最后,又做了一个湖光山色五彩缤纷的梦。美丽的阿月如美人鱼般,尽情的遨游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凹凸窈窕的身段、散发着白玉般光泽的肌肤……
美轮美奂。
很是赚了一波悸动。
就在程远志搓着手,色咪咪的跳入水中,口中喊着“女施主,本王来给你送经来了”,激动地扑过去的时候……
忽然就毫无征兆的醒了。
程远志挺身坐起,心头充满了惋惜,懊恼的拍了一下竹床,气道:“该死,早不醒晚不醒,这梦断的,真气人!”
话音刚落,身侧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转头一看,只见阿月趴坐在竹榻旁,双手拄着下巴,正好奇的打量过来。
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阿月白皙娇嫩的俏脸上,反射出红彤彤的光芒,红唇娇艳,翠眉青蓝,一双会说话的明眸里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程远志却忽然觉得,夕阳下的美人其实更勾魂。
他也算是阅美无数了,见到过的天下美女不知凡几,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却是不曾见过阿月这样娇蛮与温柔并存、野性夹杂温顺、成熟与可爱同在的少女。
再加上她身上清凉的异族服饰,恍然间,程远志觉得她的风姿竟可以与艳艳一时的甄宓相提并论、各擅胜场。
阿月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蛮族服饰,倒不如说是后世的三点式泳衣,上面用精美的狐狸皮做成围胸,堪堪包住了该包的地方,其他肌肤全都都露在了外面;下面裹了个比齐短裙稍微长一点的豹纹裙。
这样的打扮简直是制服诱惑。
看得程远志心中一荡再荡,紧紧盯着阿月,目不转睛的上下巡视着,口中津液猛生。
若非他腿上伤势未愈,肿胀未消,此时绝对不会如此守礼,定然是一个张飞大片马……
阿月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娇声道:“好看吗?”
“好看!”程远志如实点头。
阿月眸子一亮:“我特意换的,平时都不舍得穿。”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程远志脱口说道:“其实你不穿更好看……”
话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道:“急是急了点,不过现在合法了。”
阿月点了点头,乖巧的依偎过来:“阿郎,你刚才说了好多梦话。”
“都说了什么?”程远志一怔,顺势揽住阿月,大手游移丝滑无比的肌肤上,心下暗道:
什么情况?平时自己也不说梦话啊?
阿月想了想,柔声道:“你刚才说:‘既然总有人要一统天下,为什么不能是我袁射呢?’又说:‘女施主,本王给你送经来了,’这袁射是谁啊?好熟悉的名字,这送经又是什么?”
不会吧,我这就把自己的底细给抖了个干净......程远志全身一震,看了阿月一眼,见她不似说谎,遂道:
“袁射便是魏王,此乃天下皆知的事。”
阿月闻言神色莫名,看了眼他,突然问道:“阿郎口称本王,莫不会就是袁射吧?”
这个问题令程远志一时尬住,回答是不妥,回答不是也不妥,顿时左右纠结,遂说道:
“阿月,梦里胡话怎能当真啊?”
阿月点头道:“那倒也是,你乱七八遭的说了好多,前句不接下句,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有些话还是很有趣的。”
程远志长出了口气:“我平时不说梦话的,今日不知怎地就胡说八道一通,阿月你别放在心上。”
阿月抬起头望着他,嫣然一笑:“你方才梦中说‘速该你这个坑货,把老子丢在荒山野岭不管,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这速该又是谁呀?”
程远志闻言又一惊,下意识坐直身体,停住了在阿月肩背上揩油的手,颤声道:“我真是这么说的?”
阿月娇笑一声,啄了啄脑袋。
程远志摇头苦笑,干脆直视着阿月的双眼,问道:“你是不是在老族长那里看到了什么?”
阿月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看什么画像。”
好家伙,撒谎你是认真的嘛。
程远志扶额无语,愈发肯定老族长手上那幅画有问题。
不过,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承认自己是魏王,嘿嘿……
他们也没辙!
阿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温声细语道:
“我相信阿郎,阿郎说不是,那就不是。”
这句话程远志爱听,当即捏着阿月精巧的下巴,赞道:“阿月,好样的。”
心下却暗叹: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姑娘。
思及此处,程远志只觉自己心下飘飘然不能自制,翻身从竹榻上下来,寻衣遮体。
四下找了一圈,怎也不见原来那件长衫,便纳闷道:“阿月,我袍子呢?”
其时他就传了一个大裤衩,比阿月穿的还少,虽说这装束正适合闷热的天气,且他身上肌肉线条很流畅,丝毫不显老态,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点,男人不同于女人,女人是穿的越少越迷人,男人则是穿的越多越自信。
阿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崭新的青色长衫,一边给他穿衣,一边说道:
“先穿这件吧,这件是从贼军没被烧掉的东西里面寻出来的,我看与你相合,就拿了过来。”
末了,又轻声说道:“今夜老族长要为我们主持成亲礼……”
“今晚?”程远志恍然,总算意识到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了,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月道:“未时一刻。”
就在这时,阿虎从外面闯了进来,见二人正在穿衣,顿时一阵浮想联翩,连忙拿手遮住眼睛道:
“啊呀,阿姐,姐夫,时辰到了,阿爹叫我唤你们出去!”
见阿虎虽然拿手遮住了眼,可手指头间的缝隙足有三寸来宽,该看的一丝也没少看,程远志顿觉好笑。
阿月给他穿好衣衫,白了弟弟一眼,嗔道:“还看,你和阿郎都是男儿身,有什么好看的?”
阿虎嘿嘿一笑,赞道:“姐夫虽老,可这身姿却是真好,阿姐你可有福了。”
阿月脸皮薄,接不住这话,遂不理会弟弟的调侃,转头冲程远志嫣然一笑,扶着他的手,迈步出屋,来到竹楼外。
其时竹楼外已是结彩张灯,宾客满座,酒席齐备。
众人见一对新人出来,大声起哄喝彩。
更有调皮的小孩子跑过来,在两人中间钻来转去,拉拉扯扯。
虽说在座宾客都是山寨里的乡亲,程远志还是感觉到阿月的小手极为用力,捏得他大手生疼,不禁暗笑道:
“阿月应该是大姑娘成亲头一回,属实是紧张了。”
老族长在主位上站好,一举酒碗,道:“新人祭天!”
新人祭天……
程远志差点被这句话给吓住,经过老族长示范,这才知道,新人需要将酒水绕圈倒在地上,祭拜苍天。
而不是将新人杀了祭天!
而后,又经过“新人祭地”、“新人祭祖”、“新人交饮”、“答谢乡亲”等一系列流程,终于算是完成了大部分礼仪。
但接下来却不是“扶入洞房”,而是安坐酒席,接受乡亲们的轮番敬酒,直到喝过意喻百年好喝(合)的一百杯酒,才算圆满礼成。
从得知即将成亲就一直保持着自信微笑的程远志,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还没喝到一半,他就喝翻到桌子底下去了。
虽说这个年代的酒水度数低,但低度酒绝不包括蛮族的自酿酒。
蛮族自酿酒后劲出奇的大,
百杯下来是会要人命的!
好在,众人也没有强行灌酒。
但即使如此,等整个成亲流程结束,扶入洞房时,程远志也早已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