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亦可称之为北海,是匈奴漠北之地唯一的水源。
说是海,其实不过是匈奴人的自说其话罢了,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一水域辽阔的大湖而已。
因为天气久旱的缘故,再加上兴北城的上游之地被项羽拦腰截断,水源长时间得不到补存,如今整个湖面早已是临近干涸。
但即便是这样,匈奴依旧将之视为圣地,要不然匈奴右贤王部也不会在此与刘邦大军死战不退数日之久。
刘邦大帐内,听完士卒的汇报,这位汉王微微点了点头,旋即无奈的笑了笑,“这些匈奴骑兵真不愧是草原骄子,竟然能抗这么久,还真是小觑他们了”。
刘邦麾下本就以水师居多,如果不是有东郡、真番郡的兵力补充,再加上一些大秦其他州郡驰援来的兵卒,可即便是如此,除了在战争之初利用着兵员优势和突然袭击表现出了该有的压倒性之外,等匈奴骑兵反应过来之后,双方竟是打的有来有回。
虽说战局的整体优势依旧在自己手里握着,但本该摧枯拉朽的战斗却打的这般胶灼,着实是有些出乎刘邦的预料。
毕竟匈奴三大主力中,右贤王部可以算的上是最弱的一支了。
倒是一旁的卢绾提醒道:“根据前线周勃、樊哙传来的战报来看,右贤王部应该是已经有了撤军的意图,按理说应该留以少许兵力断后,为主力争取撤退时间才是,如今这般边打边退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刘邦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溃而不乱,必有所指,你猜猜看,他们是想引的樊哙前军孤军深入?还是想要趁着我部主力逐渐远离大营,来取我这颗汉王的头颅?”
卢绾笑着答道:“那就要看看匈奴王庭大军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也是,”刘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如果匈奴王庭主力真的出现在咱们这里,那所图的必然不只会是我这一颗脑袋。”
“不过,管他有枣没枣,先敲他一杆子再说,”刘邦说完,对着帐外大声吩咐道:“传令前军樊哙、周勃,不要管战线拉多长,让他们放开手脚,两日之内定要击溃敌之主力,曹参、陈平所率中军全军压阵,从左右两翼增援,目标直指匈奴右贤王王帐。”
“如此一来,咱们这里的大营可就完全暴露给了匈奴人,真要有个什么变故,他们想回援都来不及。”
虽然这样说着,但从卢绾的神情来看,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忧。
刘邦更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有你卢大将军在,怕什么?”
“那倒也是!”
“哈哈哈......”
------
几乎就在刘邦军令送出的同一时间,一支千余人的匈奴轻骑也在悄然靠近着刘邦大营。
远处,一匹快马由远及近,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为首那人的马前。
“启禀骨都侯,此处距离刘邦大营已然不足十里之地,营内灯火晦暗,探不清虚实,但刘邦大营周围未有大军警戒,想来并不知道我部行踪。”
听着探马的汇报,为首那人还不曾开口,倒是一旁的随行将领不禁冷笑着出言道:“这一路来几乎没有碰到什么探子,看来这秦朝的汉王真是徒有虚名。”
“肃慎那帮废物竟会被这样的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真是想不明白。”
“若真是斩下刘邦这颗首级,我看以后谁还敢说咱右贤王部是七拼八凑的杂牌军。”
......
听完探马带来的消息,为首那骨都侯亦是不由得心中暗喜,再加上左右部下对刘邦大营那仿若已是手到擒来的信心,更是让其好像已经看到了亲手斩杀那位秦朝汉王的场景。
更何况,如此近的距离,也根本用不着再做掩饰,凭借着胯下骏马,疾驰之下,半个时辰便足以杀到刘邦营前。
想到这里,那骨都侯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出来,随后缓缓抽出腰间弯刀,挥舞着大喝道:“儿郎们,秦朝营地就在前方,随我全力冲杀,凡能活捉刘邦者,封千户,赏牛羊千匹,杀!”
“杀!”
一时间,骏马疾驰混合着冲天的喊杀声响彻这一片草原。
等刘邦收到军报之时,这一支匈奴轻骑已然杀到两里之外。
“还真是冲着我来的,”一边说着,刘邦看向卢绾,“你再猜猜,我这颗汉王脑袋,值得他们用多少人来拼?”
“那要看末将能为汉王斩多少颗头颅了。”
看着卢绾自信满满的样子,刘邦轻声笑了笑,随后脸色一沉,冷厉道:“既然来了,就别让他们再走了。”
“明白!”
卢绾说完便抱拳离去。
大营外,千余步卒手持弓弩列阵以待,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面对着即将冲阵而来的匈奴大军没有丝毫的惧意。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卢绾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奔腾而来的千余轻骑,缓缓抽出了腰间佩刀。
“就是现在,”随着卢绾手中弯刀一挥,早已等待多时的弓弩手顿时引弓搭箭,锋刃直指匈奴骑兵。
“放!”
随着呼啸声划破天际,数百支箭弩顿时急射而出,两相接触的下一刻,匈奴数十骑顿时应声倒地。
“再放!”
又是一轮急射,虽说对匈奴骑兵造成一定伤亡,却也并未有效阻碍其凌厉的冲锋攻势。
眼看敌军骑兵已不足百步,卢绾当即大手一挥,沉声喝道:“各营冲杀!”
这一声令下,原本晦暗的大军营帐顿时燃起道道火光,一时间亮如白昼。
下一刻,营帐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后军各营兵马顿时蜂拥而出。
“糟了,有埋伏!”
那骨都侯此时反应过来已是为时已晚,如此近的冲锋距离,秦军根本不会给他们后撤的机会,仅几息之间而已,两方兵马便已是缠斗在了一起。
整个帐外一时间金铁交鸣,喊杀冲天。
战斗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最终除些许匈奴骑兵逃脱外,绝大部分皆被斩落马下。
当卢绾兴冲冲的赶来汇报时,刘邦却是没有丝毫喜色。
“既然引不出匈奴王庭,看来是他们志不在此啊,想来是我这颗汉王脑袋还不值得那冒顿大单于大动干戈,”刘邦自嘲般的笑了笑,“那这东线瀚海之地,他们也就别想染指了。”
“传我军令,后军大营开拔,赴瀚海饮马!”
“以后,这个地盘,就姓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