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躬身，接过上官元亨递来的盒子。
盒子内是空的，那枚代表文宗传承的发簪，在无忧居的书房里。
季云对着上官元亨调皮的眨眨眼。
上官元亨回敬两个眼神，一老一小相视大笑。
萧楚和看着季云手中的盒子，心中百味翻涌。
李阁老拱手说道：“先生，文宗传承是否过于儿戏，季云虽然少年英才，可在才学修养上并无盛名，将来执掌文宗，何以让天下学子归心。”
听闻李阁老所言，勋贵小声附和。
安帝与李总管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文学修养，你们怕是不知道他是谁吧。
上官玉从牛车中拿出几幅装裱好的卷轴，缓缓打开，“此乃季文宗所作诗词，请诸位传阅。”
萧楚和向前接过，看着手中的诗词，面露惊色。片刻后恢复如常。将卷轴递还给上官玉，对着上官元亨拱手道：“先生，对于文宗传承之事，我并无意见。”
内阁除了李阁老外，都是这个意见。
文宗扎根安国，本就是家族传承。至于传承给谁，全凭上官老爷子一言所决，万万没有外人插手的道理。
上官老爷子是想在这个场合，将季云文宗领袖的身份定下。主要是想告诫安帝与朝臣，季云代表文宗，代表圣人传承，想要对他不利，最好掂量掂量。
上官元亨并未理会李阁老，眯着眼睛对着安帝说：“无虞，我记得你曾答应过，会保护好他，今日可算是食言？”
安帝本来站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上官老爷子会对自己发难。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上官元亨轻哼一声，安帝连忙躬身：“先生恕罪，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
“那样最好，如果你保护不了他，那就不要让他牵扯进来。”上官元亨说完，示意季云放下车帘。
上官玉对着众人拱手，拿起缰绳，牵扯牛车离开。
季云对老爷子今日的出现很意外。转身看着母亲身边的上官青柠。
上官青柠似有所感，两人对视一眼。上官青柠微微摇头，示意此事与自己无关。
季云不再多想，走到母亲身边，“我们走吧，我饿了。”
上官清韵含笑点头，“我已经让人备好酒菜，我们回北苑。”
事情发展到现在，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看着季云跟着上官清韵离开，再也没人上前阻拦。
季言卿的脸色异常难看，勋贵们也是如此。
安帝回头看着灰头丧气的勋贵，“你们先回去吧，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萧楚和跟在安帝身后进了皇宫。
李阁老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关于立储之事，要提上日程了。看着离开的勋贵们，眼中一亮，“去晋王府。”
北苑大殿内，上官清韵坐在主位上，看着站立一旁的季云，“今后不可如此行事，要是出了问题，你要我怎么活。”
季云嬉皮笑脸，“您放心吧，退路都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
上官青柠递上茶杯，“姑母，一切已尘埃落定。不用再担心。”
上官清韵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切才刚刚开始。”
季云身份暴露，是否让皇室认定，已经不重要。当年安帝与玄机子的约定，有些人是知道的。这其中就包括镇南王。
镇南王舍弃一条手臂，辅佐安帝登基。肯定不会因为当年一句约定，放弃现在的权势地位。
即便安帝愿意，他也不会愿意。如果要让位给季云，当初何必做那杀兄逼父的谋逆之事。
镇南王季无羽，性格阴冷，心机颇深。通过今日就能看出，朝局发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安帝对于季云的态度模棱两可，像是试探，又像利用。
上官清韵想到此处，叹了口气，“锦衣卫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就在北苑待着，其它的，等摸清楚镇南王的态度后再说。”
季云点头答应。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
锦衣卫现在已经进入正轨，安帝不会轻易将其裁撤。萧媚儿与审计司已经成长起来，一般的事务，可以应对。
至于慕容轩，应该来北苑陪自己，否则今后的日子多无聊。
御书房内，安帝与萧楚和相对而坐。安帝亲自为萧楚和倒茶。
萧楚和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被安帝阻止。
“元辅，如今可曾后悔？”安帝轻声询问。
萧楚和自然知道安帝的意思，“有，也没有。”
安帝拿起茶杯，“是呀，入朝为官，已为首辅。若不入朝，可为文宗。”
萧楚和眼中含着几分伤感。
安帝观察着萧楚和的表情，“元辅以为，先生今日是为何？”
萧楚和抬起头看着安帝，“陛下，先生如今已过九旬，怕断了文宗的传承，才有今日之据。”
上官元亨已经九十有三，在这个时代可以称为人瑞了。年过七十，可不遵礼法，朝廷负责赡养，死后还要记入当地县志，以供后人铭记。
安帝看着若有所思的萧楚和，接着问道：“那季云，可担得起文宗传承？”
萧楚和没有回答，伸手指了指安帝书房挂着的那幅字。那幅字是忘忧酒楼开业当天抢回来的。
文会宴，慕容轩，边塞诗，绝对，至圣名言，还有这首以酒为题的佳作。一桩桩一件件慢慢重叠在一起。
安帝见此，转移话题，“对于锦衣卫，元辅怎么看？”
“九皇子不适合继续执掌锦衣卫，还是指派新的官员担任指挥使一职”，萧楚和沉默片刻后回答。
安帝嘴角挂笑，“元辅可有合适的人选？”
“兵部侍郎楚枫，可担任锦衣卫指挥同知”，萧楚和回答。
安帝认同萧楚和推荐的人选。
楚枫是下一任首辅的既定人选，入仕以来政绩卓着，性格沉稳，是良才。
良才就应该好好的雕琢，锦衣卫是楚枫最好的去处。
楚枫今年二十七岁，是上次文会宴的魁首。春闱殿试安帝钦点的状元。除此之外，楚枫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先皇遗留在民间的血脉。
先皇季承晟，年少出宫曾遇一良家女子，情窦初开的年纪，碰撞出情感的火花。继承皇位后，两人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