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离开,让现场压抑的气氛有所缓解。
天气微凉,上官清韵轻咳几声。季云急忙将身上的衣物披在她身上。
上官清韵示意无妨,眼睛看着銮驾前的安帝,“陛下,来的还真巧呀。”
安帝厚着脸皮说:“都怪言庭,拉着朕东拉西扯,耽误了些时辰。”
好蹩脚的理由,找什么不借口不好,借用一个孩子。如果他不是皇帝,这会儿应该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安帝看着勋贵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到底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季言卿一愣,被身边的永安候拉着跪在地上。
勋贵们此时有苦说不出,本来都是说好的,是季云出尔反尔。现在还要受安帝的训斥。
永安候抬头,拱手道:“陛下,永定候既然已经伏诛,那么杀永定候的人,是否也要按国法处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幽骑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若要追究季云的责任,怕是安帝也不好处理。
安帝听闻,怒视着永安侯。
桑和与勋贵们来往并不算多,他是老牌的勋贵,与新进的勋贵们不同。为何非要参与此事不可。
萧楚和皱着眉头,向身后的李阁老示意开口。
李阁老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低头沉默不语。
萧楚和心中叹息,他们现在已经忘了,内阁的权利是谁给的。
内阁可以与安帝对立,前提是要维护安帝的权威,若安帝丢了颜面,还要这些朝臣做什么。
文阁老看到萧楚和的示意后,拱手说道:“陛下,今日发生的事太多,牵连甚广。臣建议,让大理寺与御史台处理此事,今日暂且不论。”
萧楚和心中暗赞一声。
安帝看向内阁的眼神柔和下来,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愿意自己分忧。
下定注意的安帝准备开口,被车轮行驶的声音打断。
一辆朴实无华的牛车,缓缓驶来。
萧楚和看着那牛车,原本逐渐平稳的心,又紧张起来。
勋贵与内阁让出通道,上官玉手持缰绳,牵引牛车停在安帝面前。
上官玉对安帝与众人躬身行礼后,站在原地。
安帝偷偷瞥了一眼萧楚和,撩起衣襟快步向前。
内阁几人跟在安帝身后,躬着身子不敢抬头。
上官清韵让人将软轿抬向牛车,季云与上官青柠跟在身边。
勋贵们大眼瞪着小眼,好奇的看着安帝几人的动作,不明所以。
永安候不敢有任何停留,一把拉住愣神的季言卿,跟在内阁几人身后。
安帝整理衣冠,神情肃穆。拱手深躬,“无虞,拜见先生。”
萧楚和带着内阁几人,“楚和,拜见先生。”
季言卿本想询问,牛车里到底是何人。见永安候躬身口称先生,不敢多言,有样学样。
牛车的车厢内,没有人回应。
安帝与身后的一群人,只能躬着身子,等待着。
上官清韵看了一眼上官玉,示意他看看车内的情况。
上官玉连忙摆手,他可不敢,回去搞不好要与戒尺称兄论弟。这会儿还是老实点好。
季云起身,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径直走到牛车前,掀开车帘,“醒醒,到地方了。”
牛车里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你这皮猴,竟惹麻烦。”
季云微微一笑,“我也没办法,这不是被逼的吗?”
见季云说话没大没小的,上官清韵怕老祖生气,出声提醒:“怎的如此没规矩。”
上官元亨发出呵呵的笑声,“无妨,这还没认祖,我们是平辈。等认祖了,在收拾不迟。”
季云无奈的翻着白眼。
上官元亨看着,仍旧躬身的安帝与众人,“陛下,不必如此,我只是个快死的老头子,承受不起诸位的大礼。”
安帝连忙出声:“先生此言,折煞我等。”
季云见上官清韵身体不便,还欠着身体,在上官元亨耳边低语几句。
上官元亨对着众人哈哈一笑:“今日我就倚老卖老,你们起身吧。”
不少勋贵们小声的嘀咕着,打听着牛车内老者的身份。
上官元亨对着软轿中的上官清韵,招招手,“丫头,来,让我看看。”
上官清韵眼中含泪,低声抽泣。上官青柠命人将软轿抬到车前。
上官元亨看着孙女的样子,“悔不该听信那季承晟鬼话,让你进宫受罪。让我们祖孙一别就是十余年。“
听到上官元亨提起这个名字,安帝表情有些不自然。季承晟是先皇的名讳,安帝的老爹。
勋贵们此时知道老者的身份,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上官清韵平静下来,看向牛车内的老者,“老祖不必为孙女儿伤心,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过了许久,上官元亨微微探头,看见萧楚和后说,“楚和,可有些年没见了。”
萧楚和接下来的动作,吓了勋贵们一跳。
只见萧楚和跪倒在地,“恩师,弟子不孝。多年未去拜见,望您恕罪。”声音中带着哽咽。
上官元亨摆摆手,“不必如此,我们曾有约定,你若为官有成,便不再是我的弟子,看到你今日成就,我很欣慰。”
萧楚和伏地,身体微颤。
季云也是好奇的看着萧楚和,真没想到,他竟然曾拜师上官元亨门下。
上官元亨随后叫出内阁几人的名字,那几人虽不像萧楚和一样,但脸上激动的神色,证明心里的兴奋。
上官元亨轻咳几声,对着车前的人说:“吾有一问,请君听之。”
连同安帝在内,所有人躬身聆听。
“何为明君?何为暗君?何为贤臣?何为奸佞?”上官元亨说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
上官元亨看着起身的后的众人,继续说道:“我上官一族,师承圣人,延续至今。得世人抬爱,执文宗牛耳。千百年来,无有中断。奈何后辈才疏智浅......”
话到此处,上官玉与上官青柠跪倒在地,满脸愧疚之色。上官清韵欠身掩面。
\"不能承吾之志,悲哉,哀哉。幸遇智者,年岁十八,季氏无暇。才德兼备,赤子之心。今传习圣人之志,望上不负圣贤,下不负黎民。扬我文宗之识,教化天下。“
季云听到上官元亨第一句话,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文宗的传承,在上官家已经有过一次。上官元亨想要借用今天的时机,告诉安帝,告诉朝臣与勋贵,即日起,季云就是这个世界文宗的领袖,圣人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