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听完,对着身边美女问道:“这东京城的才子应该不少吧!这也算难题吗?”
女子莞尔一笑,答道:“才子不少,知音难觅,能够写进姐姐心里才是重点,郎君可明白?”
“那倒是,漫漫历史长河,也就伯牙子期的故事流传千古,知音的确难得,画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能解此心境者,必然是能触及她内心深处想法的人,如真能觅得知音,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女子听到徐达这一番见解,暗暗心惊,
如此风流俊逸的公子哥,居然还能说出这番有哲思的话,只觉得今晚自己一时兴起,下楼来聊天解闷算是来对了。
“郎君,如果今晚无法见到师师姐,可否到奴家房中一叙,奴家虽没有师师姐之才情,却也不是以色相示人的庸脂俗粉,不知郎君愿意否?”
这镇安坊确实不是清河县那些私人作坊式的勾栏可比,
随便一位女子都是色艺双全,单独拎出来都十分能打。
徐达畅快道:“娘子看得起在下,是在下的福分,听娘子的声音如此柔美,定是精通音律之人,有机会倒是可以切磋一二。”
见美女眼神一亮,神采飞扬,
徐达接着问道:“还没请问娘子芳名?”
“妙音。”
“在下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好名字,奴家记住了。”
柔贞喝酒吃菜,见没人陪她说话,新鲜劲过了,觉得没一开始进来那么好玩,
在一旁嘟着嘴不满道:“姐姐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胸无点墨,纨绔下流,说几句漂亮话就把你给骗了,看上他还不如看上我!”
妙音被柔贞的话给逗乐了,笑道:“姑娘确定?妙音实在不知姑娘打扮成男子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柔贞惊讶道:“不会吧!姐姐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男子?!”
徐达帮着妙音姑娘倒了一杯水酒,替她回答道:“看不出来才奇怪,只是我们都懒得说破!
你哪有一点男人的特点,娇小的身材,鼓囊囊的胸部,走起路来也是一副女子姿态,就算是穿着男人的衣裳,也一点都不自然,最关键的还有你那嗓音,如果不是太监,那就一定是女子。”
“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
小姑娘被徐达激怒,说话都没有逻辑了,
“你看,你看,就你这吵架娇嗔的模样,哪有男人这么娘里娘腔的!”
妙音用丝帕捂住嘴,想大笑,又担心形象全无,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有趣的人,本来只是好奇,为什么来这烟花柳巷之地还要带一位少女,可聊着聊着就不想走了。
这时,屏风上的红绸被扯了下来,一幅精致的工笔画作呈现在众人面前。
徐达是近距离欣赏过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
李师师的画虽不如名家大作,却也说不出有什么缺点,还多了一些女性独有的细腻笔触。
只见画上最夺人眼球的便是挂在天空,躲在云层里的一轮圆月,
圆月下是热闹繁华的汴京街道,
一名女子身着青衫独自走在人群之中,与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远处的城头上还在燃放着绚丽的烟花,人们驻足观看,
只有那女子不被这繁华所吸引,而是抬头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儿,
好像在等待着谁。
徐达被这幅画所吸引,一首词瞬间浮现在脑海中,脱口而出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啊!
妙音不禁惊叹出声,看着徐达,满眼的不可思议。
徐达倒是很淡定,心里想着气氛已经到这儿了,就看接下来剧情怎么走了。
反正这是金瓶梅的世界,再说了,辛弃疾现在还没有出生呢!
倒是妙音娘子,眼圈竟然有些泛红,推了身旁的徐达一把,带着不舍说道:“郎君快快上台,将诗写到画作上,这是多么绝美的词句啊!奴家都要哭了。”
徐达为难道:“可……我的字实在太丑,怕污染了这幅画作,可否请妙音娘子代笔?”
妙音连连摆手,“这可是能名满京师的大场面,郎君怎么能望而却步呢?”
“还是低调点好,这种妙手偶得的东西,有一次就已经是大幸,万一还要在下来一首,是万万作不出来的,岂不是要被怀疑是窃取他人诗作。”
妙音浅浅一笑,又低落道:“这词句定能打动师师姐姐的心,看来奴家今日是与郎君无缘了。”
徐达连忙道:“我还没和娘子讨论音律呢,怎么能说没缘分?下次一定单独来找娘子,向娘子好好讨教。”
妙音眼神期盼道:“郎君这话可算数,奴家可记住了。”
“自然算数,说到做到。”
“那奴家可就等着郎君哟!”
“既然如此,还请娘子上台,帮了在下那个小忙。”
妙音点头,不再扭捏,站起身来,刚准备上台,又俯下身子,胸前沟壑浑然天成,对着徐达问道:“郎君这词可有名字?”
“有,就叫【青玉案·元夕】吧!”
现场也有些急智之人能够作出诗作,但大都浮于表面,看着辞藻华丽,却是毫无内涵,台上的李妈妈早就一一婉拒,不让他们在画上题写,
连妈妈这一关都过不去,更别说是李师师了。
看到李妙音上台,李妈妈惊讶道:“女儿怎么上台了?你不是最厌恶在台上表演的吗?难道是看上了哪位郎君,让我看看,是谁俘获了女儿的芳心?”
妙音摇头,随即指着西门庆的方向, 在李妈妈耳边耳语了几句,又抬头看了眼三楼窗边若隐若现的人影,提笔便在画作上写下了【青玉案·元夕】
……
随着妙音写完最后一字,喧嚣的大厅变得十分安静,
好像一时之间被消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