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里早已汇聚了三百多名同样来自附近村镇的女子。
每一个人都和白大婶一样,衣裳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
显然,她们都至少经历过一次可怕的凌辱。
值得一提的是,大唐时期的女子与宋、明、清时期的女子在对待被凌辱这件事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后三个朝代,许多女子一旦遭此厄运,往往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洁名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以死明志。
但大唐的女子却并非如此,尽管她们此刻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和痛苦,但内心深处却似乎有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始终未曾萌生出轻生的念头。
或许,这便是那个时代赋予她们的独特性格吧。
她们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便是在遭受这些如恶魔般残忍的士兵肆意蹂躏后,可以侥幸被释放回家,得以继续悉心照料和养育自己年幼的孩子们。
然而,除了她们这群成为士兵们发泄兽欲工具的可怜女子外,那些穷凶极恶的叛军还丧心病狂地抓捕了多达数百名其他无辜的普通百姓。
……
……
自清晨破晓之时起,叛军便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对真定城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狂风骤雨般的猛烈强攻。
这场残酷血腥的战斗一直延续到烈日高悬的正午时分,期间,叛军曾多次悍不畏死地冲上城头,但每次都遭到了颜杲卿率领城中众人奋不顾身、舍生忘死的顽强抵抗。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用血肉之躯将凶残的叛军狠狠地击退至城下。
此时此刻,颜杲卿那双紧紧攥住城墙垛口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致使五指关节泛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坚硬无比的青石垛口生生掐碎。
随着他手上力量的不断加大,一些细碎的青石碎屑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宛如洁白的雪花一般轻轻地飘落在他身上厚重的甲胄之上。
透过手中的望远镜,颜杲卿清晰地看到,那群毫无人性可言的叛军竟然再次将先前掳掠而来的数百名百姓拖拽到了阵地前沿,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企图以此迫使守城将士们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放箭攻击。
“太守大人,床弩已然校准完成。”一旁的参军黄成光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其中蕴含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愤怒。
这位平日里一向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的参将,如今也已狼狈不堪:他身上的甲叶上沾满了早已干涸凝固的暗红色血浆,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是……这可恶的叛军居然又拿老百姓当作人肉盾牌,如果我们下令放箭射击……”说到此处,黄成光不禁犹豫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怎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话还未说完,城下突然传来一阵如同野兽一般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只见那三百多名百姓瑟瑟发抖地站在雪地上,他们被排成了整齐的三行队伍。
而那些骑兵则如同幽灵一般,手持锋利的弯刀,在百姓们的身后来回穿梭、游荡。
此时,崔乾佑高举着他那根令人胆寒的狼牙棒,直直地指向城头。
他的声音犹如深夜里凄厉的猫头鹰叫声,尖锐而刺耳,嘶喊道:“颜老匹夫!你整天把爱护百姓这样的漂亮话挂在嘴边,可现在呢?你每拖延一刻钟,我就立刻斩杀十个无辜之人!”
听到这话,城头上的颜杲卿气得脸色发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
然而,尽管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依然紧紧咬着牙关,始终没有下达让城头守军士兵放下手中弓箭的命令,更别提打开城门向敌人投降了。
崔乾佑见状,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和不屑。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处决十名百姓的命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寒光一闪,鲜血四溅,十颗普通百姓的头颅瞬间滚落雪地,场面惨不忍睹。
城头上的一些将士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不忍心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这样白白送死,纷纷转过头来,目光急切地望向颜杲卿,心中暗暗期盼着他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拯救这些可怜的百姓。
当然,也有更多的将士此刻忧心忡忡,他们担心颜杲卿会因为一时的冲动,为了这区区三百多百姓的性命,而不顾一切地下令打开城门投降。
要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不仅这三百多人难以活命,就连城中的其他百姓恐怕也要跟着遭殃,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颜杲卿虽心怀慈悲,对黎民百姓关爱有加,但他绝不是那种仅凭一腔热血就盲目冲动行事之人,更不可能是愚昧无知之辈。
因此,即便眼前发生如此惨不忍睹之事,他也依然保持着冷静与沉着,只是用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冷冷地凝视着这令人发指的一幕。
崔乾佑眼见自己下令斩杀了五十名无辜百姓后,颜杲卿竟然不为所动,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于是乎,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命令手下的士兵驱赶着剩余的众多百姓冲到前面去,充当人肉盾牌,继续向城池发起猛烈的攻击。
颜杲卿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那些拼命攀爬云梯试图攻入城中的叛军,以及在城墙下方惊慌失措、惊恐万分而嚎啕大哭不停的部分百姓们。
只见他那张原本紧绷着的面庞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早已干裂得不成样子的双唇缓缓张开,露出了一抹阴森寒冷至极的笑容来。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令旗,用力一挥,口中大喊一声:“给我倒下金汁!”
随着他这声怒吼响起,只听得一阵“哗啦哗啦”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口巨大无比的铁锅被同时掀开锅盖,并迅速倾斜过来。
刹那间,锅里那滚滚翻腾、热气腾腾的粪水夹杂着各种剧毒草药犹如倾盆大雨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正在攻城的梯子上倾泻而去。
一时间,整个战场弥漫起一股刺鼻难闻的恶臭气息。
然而,颜杲卿却并未就此罢休。
他面沉似水,神情冷峻得如同那没有丝毫感情的神只一般,再次高声喝道:“放箭……给本官杀……”
其声音冷酷无情,仿佛对于城下那些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完全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一个多时辰之后,颜杲卿如雕塑般伫立在真定城的城墙上,他的目光穿越层层硝烟,紧紧锁定在那再次被打退的崔乾佑大军身上。
他的心中,忧虑如潮水般汹涌,愤怒似烈火般熊熊燃烧。
他深知崔乾佑的残忍如恶魔,狡诈似狐狸,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再次将百姓当作盾牌,妄图逼迫自己屈膝投降。
以百姓为质明明是没有效果的事情,崔乾佑为什么会反复的要做。
这件事情显然是如此的不正常。
颜杲卿的脑海中也闪过一些猜测,但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深想下去,因为每一个念头都仿佛是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痛着他对圣人和这个朝廷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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