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曾程与游杰听闻燕王府被羽林卫围住,顿时大惊。
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脚下生风,快步朝着府门而去,欲探究竟。
待至府门,只见一队羽林卫,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森严地将燕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羽林卫统领,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曾程神色镇定,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敢问统领大人,何故围困燕王府?”
那统领斜睨了曾程一眼,语气冰冷:“奉旨行事,无可奉告。眼下任何人不得出入,二位速速退回府内,否则,休怪本统领不讲情面!”
游杰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欲言又止。他与曾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瞧这情形,羽林卫将燕王府围得铁桶一般,宫中想必是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强压内心的焦急,转身折返府内。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事禀报给瑾侧妃娘娘,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二人脚步匆忙,向着桃夭阁径直而去。行至半途,便见宋昭月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之下,迎面走来。
她黛眉紧蹙,步履略显急促,显然也已听闻府外发生的变故。
“参见娘娘。”曾程与游杰连忙上前行礼。
“免礼。”宋昭月语气沉稳,却难掩一丝焦虑。
“门外羽林卫究竟是何情况?”
曾程拱手答道:“回娘娘,羽林卫将燕王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入。臣上前询问,那统领只说是奉旨行事,不肯透露半分。”
游杰补充道:“看他们这般阵仗,来势汹汹,怕是来者不善。”
宋昭月闻言,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
奉旨行事……
她强自镇定心神,缓声道:“曾大人,游先生,我们移步前殿。”
说完她率先举步向前殿而去,裙裾轻摆,步履坚定。
曾程和游杰不敢怠慢,二人连忙跟上。
三人在前殿偏殿厅内,依次落座。
一时间,殿内静谧无声。
宋昭月纤纤玉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王统领外出打探消息,尚未归来。如今,我们仿若聋子瞎子一般,对发生何事,以及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
她微微皱眉,“唯有等王统领传回消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能谋划应对之策。”
“只是,府里被重重围困,曾大人,游先生,你们觉得王统领可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府中?”
曾程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道:“娘娘,此事怕是极为棘手。围府之人,恐怕不止明面上这些羽林卫,暗中必定还有青衣卫。”
“在京中围府,向来都是羽林卫与青衣卫协同行动,一明一暗,此乃自太祖时期便流传下来的惯例,从未更改过。”
游杰紧接着曾程的话,补充道:“青衣卫中个个皆是高手,隐匿于暗处,防不胜防。羽林卫和青衣卫这般一明一暗相互配合,王统领想要悄然回府,实在是难如登天。”
曾程听了,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衣卫……”宋昭月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黛眉不禁紧锁,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她曾听裴明绪提及过青衣卫,知晓他们只听令于景熙帝,手段狠辣决绝,行事诡秘莫测,朝中人闻之色变。
宋昭月心中更添了几分不安,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此刻,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创造机会,让王升能够悄然地回府。
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眸光转向曾程。
“曾大人,府中如今的吃食,尚可维持几日?”
曾程略作思忖,随即恭敬地答道:“回娘娘,府中的米粮储备,粗略估算,尚可支撑半月有余,只是那新鲜的蔬菜瓜果之类,却是只够这两日......”
宋昭月微微颔首,继而又问道:“那羽林卫统领可曾提及,会有人定时送米粮蔬菜瓜果入府否?”
曾程即刻摇头:“未曾。”
他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娘娘的意思是……”
宋昭月轻轻颔首,“正是要给王统领创造机会回府。只要有人出入,凭王统领的本事,定能悄然混进府中。”
她起身,语气果决:“我先回桃夭阁一趟,稍作准备。曾大人和游先生且在此稍候,待我准备妥当,咱们便一同去会会那羽林卫统领。”
曾程和游杰虽尚未全然明了宋昭月心中究竟作何盘算,但见她这般神色笃定、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遂齐声应道:“是,娘娘。”
如今燕王殿下不在府中,这府里一应事务自然是瑾侧妃最大。
他们都是殿下心腹,自然知晓其心意。殿下对瑾侧妃向来青睐有加,早已属意她为王妃,且自瑾侧妃进府之后,所行之事,桩桩件件皆利于燕王府,利于燕北。
他们二人早已在心中将宋昭月当作了主母一般来敬重与对待。
宋昭月一回到桃夭阁,便神色急切地吩咐道:“白瑾,朱缨,动作快些,快为我上大妆,取大衫霞帔来!”
白瑾和朱缨虽不明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
二人素手翻飞,胭脂水粉,珠钗步摇,在宋昭月脸上身上一一妆点。
大衫霞帔加身,宋昭月宛若浴火重生的凤凰,高贵而凛然。
“珩儿呢?宋昭月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开口问道。
“小公子方才哭闹着要找娘娘,王夫人和乳娘正在悉心哄着呢。”朱缨答道。
“将珩儿抱过来。”
不一会儿,珩儿被抱了进来,方才还闹个不停的小家伙,见一见到盛装打扮的宋昭月,小嘴立刻张得圆圆的,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
“娘,美!”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
宋昭月心头一软,抱过他,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亲。
“珩儿,娘带你去吓吓人。”
珩儿虽不明白“吓吓人”是什么意思,但听到母亲的话,还是脆生生地答了一句:“好!”
宋昭月抱着珩儿,转身便要往外走。
绿珠见此情景,不禁面露忧色,她快步上前,劝说道:“娘娘,还是将小公子留下吧,外面的情况不明,万一……”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宋昭月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珩儿是皇室血脉,是陛下亲孙,眼下还无人敢伤他。”
若是有人敢伤珩儿,那便是裴明绪陷入绝境无法翻身,燕王府大厦将倾。
珩儿如此年幼,若是裴明绪出事,燕王府倾覆,他又岂能独善其身?
裴明绪对燕北军这块肥肉的影响力,足以让珩儿那些觊觎皇位的叔伯们,对他痛下杀手。
宋昭月抱着珩儿的双臂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毅然地踏出了桃夭阁。
路,都是搏出来的!
当初进宫选秀,进燕王府,皆是她放手一搏。
今日也不例外。
曾程与游杰见宋昭月竟然抱着珩儿现身,皆是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但转瞬间,二人心中便了然。
小公子乃皇孙,不久前刚在宫中办过周岁宴。京中人皆知小公子深得陛下喜爱。
便是羽林卫统领再如何强硬,也不敢对瑾侧妃娘娘和小公子无礼。
二人立刻紧随宋昭月身后,朝府门而去。
燕王府大门前,羽林卫统领背对府门,神色冷峻,目光如炬,紧盯着燕王府附近来往行人。
忽而,他听到府内传来动静,立刻猛地转过身望去。
便见一袭大衫霞帔的绝色女子,正怀抱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孩童,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女子容颜绝美,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却又因怀中抱着的孩子,而平添了几分温柔。
那孩子,不过一岁年纪,生得极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种境地。
统领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他心中清楚,这女子便是传闻中独霸燕王府后院的瑾侧妃宋氏,而她怀中的孩子,则是燕王的长子。
刚在宫中办了周岁宴,深得圣心的小皇孙。
这瑾侧妃携小公子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