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只有楚明玉一人,手中的蓼叶枪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千钧之力,枪尖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衣衫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可他已然忘却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将眼前的楚明玉斩于枪下。
忽然,身旁一名浑身是伤的士卒,拼尽全力扯着嗓子喊道:
“将军,快看看咱们的兄弟们!”
阮小五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目光扫过四周,只见自己的翻海营将士死伤惨重,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甲板,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想起临行之前,史文恭那严肃而关切的告诫,心中一阵刺痛。
恨恨地看了一眼楚明玉和那些辽国兵马,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但命令在前,其也不能不遵从。
阮小五猛然挥起手中蓼叶枪,一招“力劈华山”,枪势刚猛,逼得楚明玉连连后退。
随即,他大手一挥,声如洪钟,怒喝一声:
“撤!!!”
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愤与无奈。
话音刚落,率先一个猛子扎进了潮河之内。
他的动作敏捷如鱼,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翻海营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效仿,他们奋力逼退眼前的敌人,毫不犹豫地跳入潮河水中。
这些士兵们,平日里在水上摸爬滚打,水性极好,此刻就像一条条灵活的鱼儿,迅速消失在波涛之下。
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眼见宋军纷纷跳水逃生,气得暴跳如雷。
阿里麻恶狠狠地喝令手下兵马:
“抄出弓箭,给我射!一个都别放过!”
辽国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纷纷张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潮河水中。
一时间,水面上水花四溅,箭矢落入水中,发出“噗噗”的声响。
然而,翻海营将士们早就潜入了深处,辽国士兵的箭矢根本伤不到他们。
阿里麻与楚明玉眼见无果,这才心有不甘地作罢。
看向眼前满满当当的粮草,不由得心中一喜,眼中精光大放。
这些粮草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场及时雨,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楚明玉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
“哈哈,这次可真是收获颇丰!”
阿里麻也满脸笑意,当即便下令辽国兵马,将这大宋运粮的船只押运回檀州城内。
在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带船朝着檀州城行进之时,阮小五才从潮河水面上露出了头。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对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姥姥的,害的我翻海营将士死伤如此之多,定要尔等碎尸万段!!!”
那声音在河面上回荡,充满了仇恨与决心。
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带着刚刚劫来的大宋粮草,顺着潮河水的支流,缓缓回到了檀州城的水门处。
此时的水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寂静,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而在水门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斥候司副手金毛犬段景住正小心翼翼地藏身其中。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所带的船只,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懈怠。
眼看着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带着粮草而回,段景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船只的动向,手指紧紧地握住了身旁的弓箭。
当檀州城水门缓缓大开之际,段景住当机立断,深吸一口气,从身旁抄起一副弓箭,迅速弯弓搭箭。
手臂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嗖”的一声,一支响箭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哨声射向天空。
随着响箭的尖哨声响起,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大惊不已。
急忙向响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脸上满是惊恐与疑惑。
然而此时,刚刚射出箭矢的段景柱,早已经一翻身,迅速爬进了事先挖好的藏洞之中。
他的动作敏捷如鼠,藏洞巧妙地隐藏在草丛之中,让人难以察觉。
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眼看不见射箭的人影,顿时心中惊讶不已。
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疑惑。
正在二人一脸发懵之际,忽然听得船舱底下传来阵阵响动之声。
那声音就像有什么尖锐物体在不断地磕打着船只底部,“砰砰”作响,让人毛骨悚然。
没几下,便听得一个船只之上的士卒惊恐地大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船只漏水了,有人在水下凿船!!!”
此言一出,阿里麻与楚明玉二人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船底的响动声愈发急促,那密集的“砰砰”声,好似重锤一下下砸在阿里麻和楚明玉的心上。
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甲板上。
阿里麻心急如焚,慌乱的目光急切地扫向四周,最终定格在那已然大开的水门之上。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紧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怒声大喝:
“快!快把水门关上,万万不可放敌军入城!!!”
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与决绝,在空旷的水面上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然而,他的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变故陡生。只听得“砰砰”几声闷响,船只上堆积如山的粮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踹散。
刹那间,尘土飞扬,每一只船只的粮草堆中,竟如同变戏法一般,钻出无数个大宋士卒。
他们身着破旧的衣衫,脸上却带着坚毅的神情,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兵刃,犹如神兵天降。
其中一艘船上,为首的二人格外引人注目。
二人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一看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兄长童威,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那头巾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脑后的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穿一领皂布直裰,虽然质地普通,却被他穿得干净利落。
腰间系着一条黑绿攒线搭膊,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矫健。
下面腿絣护膝,脚踏八搭麻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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