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扮演的角色已经是年青一代中较高分量的人物,别人看衣着多半也会判断是高爵公子一行,和今日比武招亲的那位女子差不到哪去的。
不过萧何治下还不至于为这种事烦忧,之前聊天对答都可见得这一工人不卑不亢,甚至于不担心这位公子借机发难什么的,大治谈不上,也颇有小康之相了。
所以便开心的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豆,上面压印了个“福”字做压岁钱的。又刻意用手中花灯光芒映照了一下,金光闪闪。
“喏,这就是黄金。”一旁的钩早已跪下了,看到这里,小莺儿也乍一惊,不觉弯了膝盖,刘盈连忙将其托了起来,顺手将金豆塞入了其人衣襟“不碍事的,给你就是给你了,拿着。正月十五尚不算出了年节,这就是与你的压岁钱。仔细别脏了新衣裙。”
那边自有有眼力的侍卫将钩扶起,“贵人啊,小孩子家的福薄,一般也不过用一小串几十个钱压在枕下,年里讨两口糖吃,这金子实在贵重。”
刘盈自然是做出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样子,“金豆子而已嘛,我今年的压岁钱都是元宝计的。我这另有一份拜帖与你,开了春城西马场上会有赛马比赛,随便什么时间闲了持此拜帖都可以免票观赛的。小姑娘,到时候我为你引见引见我家的大和赤骥、黄金船还有优质他们怎么样啊?”
小姑娘愣了愣神,却是点头应了声“好”。刘盈也是喜了,把女孩扛到了肩上就开始训话,“看看,一个青壮,还不如小孩子爽利。”
许是气血上脑太多次了,钩居然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就这样脚步虚浮地跟着走了起来。倒是方便了刘盈细细询问京中厂中的生活,工资多少,家住何方,厂中同事,左右邻里可还和睦一类。对照着心里的工资账本,看看上下可有过手分肥的情况。
小姑娘后续当然是有别人接过的,嫣儿看上去也挺喜欢,竟是抱在怀中逗弄谈笑了起来。
如康熙那般微服私访每出必出事不同,刘盈的微服大多数是于平淡和平中见真章的,大事小情交叉验证,也算是皇帝的日常工作。交代了一番平整马场,长度角度等等细节,甚至是改良养护草坪的方略。虽然提前交代了出去,但上林苑的赛马场此时还没动第一铲子呢。节后便要动工。
赛马这事当然不是一时兴起,前时与表兄等人聊天时就谈到过汉帝国建成之后才晓事的这批弟弟妹妹也快束发了,老一辈的都是经历过贫贱的,甚至是历过战争的,纵马长安城之类欺压百姓的事除非特别混的不然做不出来。
小一辈的就难说了,成器的少,加上父辈们功成名就之后娶纳妾室更多,生的孩子更是管不过来的。那不如圈好地方容他们去疯,在封闭道路上竞速总比秋名山车神好多了。
还有足球橄榄球之类的体育运动,蹴鞠用的皮球一开始可不是橡皮,是实打实的真皮。伴随着部队热武器化,虽然牛皮仍然是重要军需物品,比如用来缀连甲片之类,但是复合弓已经不太需要了,减少了相当比例的需求,拿来做几个球还是不缺的。
高尔夫球未免太没有精神,赛马冲浪滑草才比较合我大汉雄风嘛。上林苑够大,刘盈是打算搞个主题乐园出来继续方便诸侯二代们败家的。有钱养徒附还不如拿出来养骑手,什么时候有需要直接就地征发一批省了多少事。养徒附面对宫城坚城多半无所作为,可不是坏了亲戚故旧情义嘛。
借着发明器械掌控本就是直属皇权腹心的少府,渐侵治粟内史(即后世之大司农)国库之权控制了财权,又借军改新修了一批忠诚度较高的士卒,以绝对优势夜战击溃黥布叛军,较之刘邦亲征陈豨反倒更快掌握了禁军军权,凭着数年参谋政事甚至拒斥了吕雉的垂帘听政之势,人事权也不曾落出手心的刘盈为什么登基后反而做了个乖宝宝呢。
这可不是学楚庄王三年不飞,三年不鸣,国内谁有能力谁没有还需要他来观察嘛,也不是迂腐,守什么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的孝道。纯粹就是刘邦留下的底子太逆天了,汉初三杰摆在那,尤其是萧何以及古往今来治政女主前五的吕雉,刘邦死后只剩这些人定下了两汉四百年基业的基础,以至于刘盈心里虽然有些想法,但只要回家去问一问母亲,再诏丞相前来商讨一番,事情早就可以顺顺利利的铺展开了。若是有什么思考不太对的地方,萧何那也能给出以刘盈的广博见识依然信服的解释。无非萧何此人有些过于实用主义,刘盈还得捎带着帮忙转达下张良那里的批评。
刘盈对萧何的信重也不低于刘邦,实在是知晓后世历史的他了解这位的时日不长了,也从未曾有过什么逾越的意图。后世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都成了篡位三件套之一,个个如萧丞相故事,也没见到哪里像了。
张苍在前,萧何在后,哪怕是在张良面前,这两人也可以展示出穿越者依然可以很菜的现实,所以刘盈也就只能挖空心思做一做大工,或者费尽心思研究下有没有什么新的好玩的。这是把刘盈混成了武侯尚在的刘禅啊,或是天启帝配张太岳。只要萧何尚在,那就是大汉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萧何走了,还有吕雉遮风挡雨。只要把吕雉伸向潜在威胁对象的那只过于焦虑的手捆住就行,那自己做个木偶好好活下去就行。
毕竟前世刘盈尚在时,真正沦丧于这位妇人手的汉室宗亲也只有刘如意一人。而此世,刘如意的才干早被刘盈的光芒掩盖。争位成为空谈虚妄,吕雉自然也不至于如前世一样心忧如焚,却又对戚夫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