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谢祁先是来到一家客栈,然后换了一套与谢家少爷往日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衣服。
那一身唐装朴素而低调,全然不见平日里富家公子哥的奢华与张扬。
同时,他还特意戴上一顶宽沿帽子,帽檐压得极低,白色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当他踏入茶楼时,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谢祁走到角落里悠然品茶的梅霖面前,二话不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递到了梅霖手中。
梅霖见状,不禁微微一怔。原本他以为能够一睹这位谢少爷的小情人真容,却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人脸遮的严严实实。
梅霖站起来说道:“我知道你,谢少爷和我说过,你先把脸露出来,我看看面相。”
谢祁:“化完妆后自然会让你看,现在不行。”
梅霖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这人如此神秘,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回答道:“也行。”
谢祁开门见山地对梅霖说道:“给我准备一间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梅霖稍作迟疑,随即应道:“行,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谢祁略加思索,回答道:“叫我祁先生即可。”
梅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好。”
然后梅霖便引领着谢祁朝楼上走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前。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琳琅满目的各式饰品以及华美的戏服。
这时,梅霖看向房间里的几人,吩咐道:“你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旁边的房间去。从今往后,这间房便是祁先生专属的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兰儿听闻此言,身子动都未动一下,依旧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发饰,同时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嘴里不屑地嘟囔道:“哟,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呀,竟如此尊贵?”
梅霖见状,不禁微微皱眉,压低声音好心劝诫道:“兰儿,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人可不是你能轻易招惹得起的。”
兰儿却不以为意,轻哼一声后反驳道:“哼,梅老板,您难道不清楚吗?如今太君对我可是很上心,这城里头还有我不能得罪的人物?”
然而,梅霖对于兰儿这番话毫无反应,甚至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众人皆知太君现今正与谢家关系密切,相较于兰儿这位戏子,太君显然更为看重谢家所能带来的种种利益。
梅霖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兰儿,你可别忘了,你还没被人赎身,若不想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惹来麻烦,最好还是乖乖听从我的安排。”
兰儿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间神情严肃的梅霖,心中虽有万般不情愿,但终究还是不敢再多嘴,只得悻悻然地站起身来。
就在兰儿即将抬脚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时,梅霖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出声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讲一下,今天安排给你的场次取消掉了,会由祁先生来接替你登台。”
兰儿乍一听到这句话,脸上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她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质问起来:“凭什么呀?”
梅霖:“我是老板,我说让谁上台,那就由谁来上。”
兰儿显然被气得不轻,她指着梅霖大声嚷道:“台下那些人可全都是冲着我来的!你现在居然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代替我出场,难道你就不怕因此得罪其他人吗?”
说完这番话之后,兰儿猛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谢祁身上。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嘴里更是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有这般能耐能被塞进来,还要顶替我的位置?看看你那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难不成是你家里人觉得你丢人现眼,所以不许你抛头露面吗……”
然而面对兰儿连珠炮似的质问与讽刺,谢祁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从始至终都静静地坐在那张椅子上。
毕竟对于这种无聊的争吵,只要交由梅霖去处理便足够了,自己完全没必要浪费唇舌去与人争辩。
而此时的梅霖在听完兰儿那些过分的话语之后,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他快速走到兰儿面前,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再说了,你知道他是谁的人吗。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够随便议论和招惹得起的。”
兰儿:“我还是太君的人呐!太君早就说了,过些日子就要给我赎身。他这个不要脸……”
梅霖:“闭嘴!你要是不想让太君舍厌你,以后不给你赎身,你最好别得罪他。”
梅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并将头凑到兰儿的耳边,低语道:“他是谢少爷的人,你觉得太君会为了你得罪谢家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兰儿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梅霖,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再也发不出半个字来。
毕竟,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如今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尚未赎身的戏子而已,而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人,背后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靠山。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考和权衡利弊之后,兰儿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见她脸上迅速露出笑容,对梅霖说道:“哎呀呀,老板你早点跟我说清楚不就好了嘛,害得人家误会一场。其实呢,我这人向来都是通情达理的,既然这位今日想要登台表演,那我自然是愿意让位给他的啦。”
话音一转,兰儿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娇嗔地说道:“我以前可从未见过你呢!不知道你这唱得究竟怎么样呀?中午可有好几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要来听曲子呢。你若是唱得不好,不小心把这些贵客给得罪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正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摆弄着桌上脂粉和簪花头饰的谢祁,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
随后,只听他淡淡地回应道:“放心,得罪了…就杀了。”
兰儿闻言不禁一怔,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僵在了那里。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茬儿,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应道:“呵呵,您可真会说笑。”
然而,此刻兰儿心中却是一阵慌乱,她从对方的语气中已经察觉到,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
于是,她再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待到兰儿离去之后,梅霖也默默地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