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客酒楼出来,天已黑透了。
元祺原本说要送姜滢阮回府,被她一口回绝了,刚好他也要去趟大理寺提审犯人,便没有再坚持。
酒楼门口,只停了一辆何家马车,因为姜滢阮今日出门时是临时在街上拦的车驾去的何府,没有用自家马车,所以眼下回府还需要借用何绍月的马车送她一段。
这边姜滢阮与元祺等人告别,何绍月先行上了车。
“当真无需送?何府与姜府不一个方向,你麻烦谁不是麻烦。”,元祺碎碎念。
姜滢阮无奈一笑:“真的不用,这大晚上的,我家那门房心眼可多着呢,若你相送怕是明日天不亮祖母就要来敲我的门。”
“行吧,夜路注意安全,半路不要停,车到府门再下。”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倒是像个絮叨婆子。”
“下月初我们去野猎,要一块儿玩玩去吗?”
姜滢阮两眼放光:“野猎?”,转而眸光又黯淡了下去:“算了你们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怎么?”
“不方便。”
“还是因你祖母?话说就算她知晓我们往来又如何?她还能做出什么妖来不成?”
“我不想她拿我当跳板。”
元祺和元璟衍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姜滢阮劝慰道:“你们不必同情心泛滥,我的处境也并没有很糟糕,跟命运玩心眼嘛,我乐在其中。”
“真不知你这性子是该夸还是该贬。”
“不知道那便夸吧,好话总比坏话强。时辰不早了,我真该走了。”
“行吧,你哪日若想通了要去,派个人知会一声就行,反正还有些时日,不着急做决定。”
“好。”
夜深了,街上行人渐少,车驾一路畅通无阻,倒是比白日快了不少。
姜府门前,目送阿月离去,姜滢阮总隐隐觉着有人在暗处注视着她。
可在月夜下看了半天,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直到她踏进府门,元璟衍才从街角现出。
方才酒楼前她刚离开不久,他便随后暗中跟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他心中只想确认她是安全的。
上次在程家情急之下抱了她,之后许久他一度觉得自己疯魔了,多次午夜梦回,他的脑中挥散不去的都是她的身影。
他明知不该的。
元璟衍望着姜府大门看了许久,转而离开隐入了黑夜中。
……
这几天姜滢阮一直在琢磨野猎的事儿,没见过世面的她当真是想去的,可去野外狩猎也不是三五个时辰就能回来的,若她出府太久难免祖母多心。
编谎话不太合适,实话她又不太想说,还真就惆怅住了。
一直纠结到月底姜滢阮也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没成想法子还没想到却等来了元祺的来信儿。
府外,看到元祺身边的侍从付林,姜滢阮相当惊讶。
“郡主,我家主子带了话给您。”
“你说。”
“后日便是动身的日子,郡主可做出决定了?”
姜滢阮百思不得其解,元祺这是何意?派贴身侍从来她府上同她传话,这是要帮她做决定不成?
“他可还带了什么话?”
“主子说他非好拿捏之人,郡主所忧是多余的。”
姜滢阮气笑了,不过她也是明白了元祺的意思。
他与她往来本只是他个人和她个人之间的事,他们之间没有情感牵绊,没有利益交流,自是谈不上用她做跳板往他身上跳。
他们玩他们的,祖母即便是想利用她在元祺身上作妖也只会是白费功夫。
“你回去回话吧,我去便是。”
“好的,主子说后日一早他来府上接您。”
“知道了。”
“小的告退。”
姜滢阮点头,好一个胸有成竹的元祺,这哪里是来询话的,分明就是来通知她行程的。
不过现下没得什么可纠结了,心情一下子轻松多了!
傍晚厨房来送餐时姜滢阮有意无意的和小瑶提了一嘴后日野猎的事,不出所料,次日一大早祖母便找上门了。
那日元祺特意交代付林说后日来府上接她,意思摆明了是不想避嫌的,姜滢阮猜测他反而是有意借此机会让她府上之人清楚她和他有往来,如此她在姜府也会更受重视一些。
所以她是特意向外透露的消息,为的就是不刻意的让祖母知晓她后日行踪。
“听府中下人说你明日要与三殿下出游?”
“算是吧,三殿下要去野猎,拉我过去凑热闹。”
“你与三皇子有交怎的从未听你提过,三皇子是何身份,你往日不谙世事,连个规矩也未曾好好学过,万一哪天你言行有失连个提点的人都没有,到时候惹了罪还要迁怪我老婆子教养不当。”
“三殿下心胸开阔不拘小格,交友只论人品,定是不会计较相交之人懂不懂规矩,不然此次野猎也不会约我同往了。”
姜老夫人深思片刻点了点头:“机会是个好机会,不知道三殿下是如何安排的?可能让来儿与你同去?”
姜滢阮皮笑肉不笑:“祖母,三殿下是去狩猎,不是去游山玩水,所行也只有亲近之人,姜来不便同去。”
“不是都叫上你了吗,那来儿还是你亲弟弟呢,带他一个有何不可?”
“姜来先前没少往宫里跑,他与三殿下相识定是比我早得多,三殿下若有意带他一起玩儿还需要通过我吗?此事我做不了主,明日一早三殿下顺道来府上接我,不然明日祖母亲自问一问三殿下的意思吧。”
姜老夫人一副憋了一口气要出不出的样子,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袖子一甩转身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