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缓缓到姜府门前,姜滢阮试探着将手从他手心抽出。
“那个…我到了。”
“再留一回儿。”
“你的车驾显眼,在此处停留太久不合适。”
“那我随你入府。”
元璟衍说着就要携她下车,姜滢阮忙将他按住。
“你吃错药了?”
元璟衍呆住:“我没病。”
姜滢阮失笑:“你快些去忙你的正事吧,我人已经被你送到家门口了,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阮阮,若是难过,让?武传信给我。”
姜滢阮点点头:“你也是,实在难过就给我来信。”
“好。”
……
皇后崩,举国哀悼。
前面乾平王的服丧期还未结束,紧接着就又续上了一段。
魏昭仪虽在皇后之前意外身亡,丧事待遇却远不及皇后分毫。
相比皇后移入皇陵,魏昭仪可以说是随便找了个地儿埋了。
只是大众视线外,魏昭仪在下葬第二日夜里坟冢被几个黑影悄然掘开,尸身一夜之间被调换。
黑影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数日后,姜滢阮的牡丹争艳开放。
自皇后逝去,姜滢阮未再入过皇宫。
这几日姜滢阮去见过元姝秀,也赴过谢茗茹的约,生活在经历了起落之后似乎又恢复了平常。
只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一件大事动荡了整个京城。
皇上毫无预兆立了储位。
二皇子元铭瑄成了圣国的太子。
上至朝堂,下至街巷,处处都是议论纷云。
姜滢阮震惊之余也捋清了现实,她如今经历的一切已然不是原故事的内容。
姜滢阮已盘不清究竟是从何时起她的命运发生了转变。
亦或是从她成为姜滢阮的那一刻起原故事就已不复存在。
现下她能确定的是,她的命运就是姜滢阮的命运。
这天午后,谢茗茹因着元铭瑄成为太子一事心中不安,便约了姜滢阮与元姝秀一起外出小聚。
寻了一间茶馆,三人相对而坐,各怀心事。
茶都泡凉了一壶三个人都没说上几句话,只听得一声一声的长吁短叹。
谢茗茹到底先耐不住了,苦着脸开口:“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呀,眼下可如何是好?”
姜滢阮抬了抬眼,元姝秀随口道:“二哥成了太子不是好事嘛,你何需这般慌张?”
“哪里好啦,谁不知这位子坐得难,更何况…更何况这位子他人争抢喜欢,可我们还不想要呢。”
元姝秀惊道:“你说什么?你可莫要胡说八道给二哥招惹祸端。”
姜滢阮也跟着劝说:“阿茹,注意场合。”
谢茗茹闻言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有些不乐意:“本来就是嘛,皇上也不问问人家的意思就硬给,这位子我们不想要但有旁人想要,直接给了想要之人多好,岂不两全其美。”
元姝秀刚提上劲儿,被姜滢阮一把按下:“圣上如此决断定是有圣上的考量,统领大局者岂会动不动就征求小儿女的意见?事已至此想必是找不到比二殿下更合适的人选了。”
谢茗茹有些委屈:“你之前同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先前是先前嘛,先前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姜滢阮无奈叹了口气,元姝秀也跟着长叹一口气。
“父皇对二哥予以厚望怎么说都算好事,可我家钶晗脏水加身都这么久了还未洗清,谁能有我们冤?”
“元璟衍说此事快了,驸马只是暂不能外出,并未受其他苛待,这段时间在府里就当养身子了。”
“已经养了月余了,再养都要发霉了。阿阮,小九说快了是多快?能不能给个期限?”
“这…”
“你帮忙催一催呢?”
姜滢阮有些为难,谢茗茹插话道:“她一向不谙世事,此事找她没用。”
姜滢阮闻言撇了撇嘴,这大小姐究竟是替她说话呢还是借机损她呢?
“大公主放心,不用我催元璟衍也会尽快结案的。”
元姝秀狐疑:“你怎的这般相信他?”
“他是你弟弟,难道你不信他啊?”
元姝秀略显心虚:“倒也不是…”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话,姜滢阮不经意低头正好看到楼下兴致勃勃逛街的辛简。
由于她们是在茶馆二楼窗边的位置,开了窗便能看到下面的街市。
好巧不巧,辛简也抬头与姜滢阮对了个正着。
余光一扫,莫名觉得辛简身边那个姑娘有些眼熟。
翻了翻记忆才想起来这不是阿月先前的死对头陆锦曦吗?
她差些忘了,先前辛家回京礼部陆大人曾去迎接过的,现如今陆锦曦与辛简混在一处倒也不足为怪。
注意到姜滢阮的目光,谢茗茹也顺着向外看了一眼,这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谢茗茹直接伸手将窗户合上,没好气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姜滢阮却是弯唇笑了。
元姝秀在一旁不明所以,疑惑看了看两人,没有一个给她解释的。
本以为相视一眼便过去了,没成想辛简也上了这茶楼,还特意找到了她们。
辛简与陆锦曦一同向座上三人行了礼,而后辛简笑盈盈道:“方才在楼下看到长宁郡主,想着与长宁郡主缘分不浅,便上来打个招呼。”
谢茗茹斜眼看了辛简一眼,又看向姜滢阮阴阳怪气道:“缘分?你和人家哪来的缘分?”
姜滢阮摇头:“许是辛姑娘还介怀萧世子倾慕我一事吧。”
辛简听闻这话忽地沉了脸,不过经陆锦曦暗暗一戳又换上了笑脸。
这一幕姜滢阮看在眼里笑在眉间,到底还是黄毛小丫头,心思全摆在了脸上。
“辛姑娘,招呼打完了还有事吗?若口袋紧张,需不需要我请二位喝一杯?”
元姝秀憋着笑睨了姜滢阮一眼,人家好歹是两个小姑娘,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给人家留些面子。
“阿阮,你这话说的阿姐就要批评你了,人家辛姑娘可是萧家新媳,虽还未过门,但订过了亲也算是半字划入萧家族谱了,萧家的人怎会空了口袋?”
谢茗茹也跟着怨怪道:“就是,阿姐说的对,阿阮就是说话不过脑。”
“好好好,是我言有过失。”
三人一唱一和,辛简在一旁看得脸色铁青。
“长宁郡主,你我的缘分何止一个萧世子?我所指的缘分是你我眼光相当。”
姜滢阮挑眉:“哦?难不成我瞧上的人也瞧上辛姑娘了?”
辛简又是一噎。
姜滢阮侃侃道:“既非如此,我二人何来缘分?照辛姑娘的道理,我喜钱财,在场诸位皆不讨厌金银,那我们岂非都是有缘人?”
谢茗茹和元姝秀都对她表示赞许。
这时陆锦曦冷不丁开口道:“长宁郡主此言有误,钱财乃物件,岂能与人做比较?”
“钱财是不能与人做比,毕竟在许多情况下钱比人更有价值,就比如攀门附贵的时候,这话陆姑娘可还认同?”
陆锦曦闭口不再接话。
辛简轻哼一声道:“方才锦曦所指是说物件是死物,可人是活的,死物自是不能与活生生的人做比较,就如人人都喜欢金钱,却非人人都能得到金钱。”
“辛姑娘的意思是你得到了?”
辛简唇角一勾:“那谁说得准呢,反正你也未得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