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偏院,元璟衍被安置在姜滢阮的房间。
?武和小瑶留在院中把守,姜滢阮则在屋内盯着两名医者救命。
衣物遮挡,无法确定伤口,姜滢阮当机立断拿来剪刀破了元璟衍的衣服。
胸膛展露,姜滢阮这才看清他的身上除了致命的刀伤,还有两道细长的划伤。
臂膀处还隐约可见一道旧伤的疤痕。
孙太医不由对姜滢阮燃起一丝敬佩。
孙太医不敢耽搁,很快便确认了元璟衍的受伤程度,所幸这一刀看似致命,实则偏离心肺一寸,应是反应极快才得幸躲避要害。
不过此伤虽不至当场毙命,可若未能及时救治,失血过多亦是致死。
伤势已明,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拔刀。
姜滢阮将元璟衍上身按住,孙太医果断抽刀,紧接着张大夫迅速将药粉按在伤口之上。
刀刃从元璟衍身体里抽离出来的那一刻,有血液溅在姜滢阮的脸上,灼热而刺痛。
伤口暂且处理完毕,为避免夜里发生意外,孙太医自请留下来守夜。
姜滢阮郑重与张大夫道谢后又交代小瑶付了张大夫丰厚的谢金,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命?武将人送出了姜府。
一宿下来,姜滢阮与孙太医守在元璟衍身边未敢合眼。
直到第二日清晨,孙太医确定元璟衍生命体征平稳,姜滢阮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一些。
临送孙太医出府之时,姜滢阮欲言又止。
还未待她组织好措辞,孙太医先开了口。
“郡主放心,九殿下的踪迹臣不会外传。”
姜滢阮不由疑惑,她以为像孙太医这般在宫中混迹多年的老臣大都是油盐不进的,倒是未料到孙太医竟也是个懂人情的。
许是看出来她心中所惑,孙太医恭敬道:“不瞒郡主,皇后娘娘曾于臣有恩,早前郡主替皇后娘娘排忧解难臣皆看在眼里,皇后娘娘对郡主喜爱有加实是因郡主心地纯良,臣虽上了些年纪,却也是耳清目明,臣相信郡主所行定有考量,臣不会做糊涂事。”
“孙太医谬赞了”,姜滢阮稍显歉疚:“昨夜失礼于孙太医实是形势所迫,是我太过心急了,滢阮在此给孙太医赔不是了。”
孙太医忙摆手:“郡主不必如此,昨日的状况臣自是心中明白。况且九殿下乃我圣国之光,九殿下伤重臣亦心急如焚,所幸九殿下脱离了鬼门关,不然臣就是一死也难逃其咎。”
“对了孙太医,我还有一事不解,先前便听闻昨日的行动中安排有太医随时待命,可昨夜瞧着孙太医是从外间赶来的,可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郡主有所不知,昨夜臣确先候在萧家别院,后得消息说那个寮疆蛊师去了三皇子那边,并且伤了人,当时萧家别院还未有异动,九殿下便命臣去了三皇子那边帮忙救人,哪承想再赶回来时萧家别院已遭血洗…”
“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慧王的人也是两头行动,倒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孙太医无奈长叹。
姜滢阮转而问道:“那三皇子究竟在何处布的阵?元琛可是在他手里?”
“是,三殿下携一队禁军将四…将那位扣在了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姜滢阮先是一愣,而后恍然道:“原来是在鱼饵的老巢藏着。那元琛可有出逃?”
“这臣就不知了,臣赶到昭狱没多久三皇子就命臣返回萧家别院了。”
姜滢阮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孙太医相告。”
孙太医告礼:“那臣告退。”
“且慢。”
“郡主还有何吩咐?”
“若圣上和三皇子问起,不必隐瞒。”
孙太医面露不解。
姜滢阮解释道:“君下臣岂有欺瞒的资本?昨夜九皇子失踪,想必眼下朝中已然大乱,孙太医无需为难行事,如实相告便可。”
孙太医默然片刻点了点头:“臣明白了。”
送走孙太医,姜滢阮连着几日未再踏出过院子半步。
听?武说那夜到底是让元琛跑了。
城内外搜寻九殿下的人马在第二日晌午便撤回了。
另外那夜遇难的兄弟也都已经安排下葬,付林亦在其中。
姜滢阮有意宽抚付林的家人,却听?武说付林自幼跟在殿下身边,早已无了家人。
姜滢阮虽痛心,却也无可奈何。
而萧家别院那具身首分离的躯体,正是彭昌。
那夜萧家别院除了元璟衍和出逃的齐皓天,已无旁的幸存者,而眼下元璟衍昏迷不醒,齐皓天也不知踪迹,再无人知晓那一晚萧家别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璟衍昏睡了三日,姜滢阮就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了他三日,给他喂喂水,同他说说话,定时帮他换药擦身子。
期间姜滢阮还吩咐小瑶去街上置办了两套新衣服。他之前的衣服已经破的穿不得,他这么干净的一个人醒来定是要有一件能上身的衣服的。
姜滢阮早猜到这几日会有人找上门来,不过登门的人却是比她预想的晚了一些。
守着元璟衍的第四日清晨,天空阴沉落着小雨,姜滢阮正在给元璟衍擦脸,前厅来了人通报说三殿下到访。
姜滢阮嘱咐小瑶留下仔细照看后便换了身衣服去了前厅。
元祺只身立在厅堂中央,姜滢阮脚步在门外顿了片刻才重新抬脚跨过了门槛。
元祺迎上前:“阿衍可还好?”
姜滢阮未作回应。
元祺愧疚难当:“对不起…”
姜滢阮神色平静淡望着他:“你说过不会再让他陷入危险。”
“对不起,是我没能将他护好。”
“后话无益,元璟衍如今重伤未醒,恕不能接见三殿下。”
“阿阮…”
“三殿下若是来致歉的,我代他收下了,不过想来就算他清醒,心中也不会有分毫怨怪,三殿下大可不必太过自责。”
“阿阮,我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眼下最要紧的是阿衍的身子,听孙太医说我这几日差人送来的药物对阿衍起效不大,今日我又按别的方子寻了几味药材,可让阿衍一试。”
“谢过三殿下。”
元祺喉间苦涩,那晚之事虽非他所愿,可到底是他大意失策才败了任务,不仅让元琛逃了,还险些让阿衍丢了性命。
他被父皇责骂事小,可心中负罪却是让他日日夜不能寐。
姜滢阮侧身让了步:“元璟衍身边离不开人,三殿下若无他事,我便不相送了。”
“阿阮,我…”
姜滢阮垂眸不抬,元祺沉沉叹了口气抬脚离去了。
外面雨声渐大,姜滢阮侧头看向没在雨中的身影,心脏似是被什么揪了一下,隐隐酸痛。
“来人。”
“在。”
“去给三殿下递把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