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楼那边公鸭嗓的叫声越来越猖狂,陈云开嘴角忽然止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此时自听出来。
这公鸭嗓是个意外,明显不在骆养性他们的计划里。
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另外。
陈云开这时也想明白,骆修身为何会在崇文门那边便离去了,他怕绝不是个简单的小伙子。
“你的相好?”
陈云开这时看向许静道。
“不,不是……”
许静顿时茫然摇头,但这时她已经缓过来一些,忙道:
“多半是来找沈凤娇那骚货的!我们才来到教坊司几天,可不知怎的,沈凤娇就已经出名了!”
看着许静说着说着便找到了斗志,陈云开一时也不由摇头失笑。
仇恨才是最好的良药啊。
“许夫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么?只要你今晚帮我圆过这个场去,我不仅帮你赎身,还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稳稳压过沈凤娇一头,可以在外面惬意看她的热闹!”
“此话当真?”
许静眼睛顿时亮了,忙看向陈云开。
…
很快。
陈云开两人便回到小楼。
正看到一个蓝色锦袍、腰间束着白玉带、脸上有些麻子、长的并不是多好看的年轻公子哥,正被门外陈云开的亲随拦住,进不来而气的哇哇大叫。
一看到陈云开回来了,这公子哥顿时来了精神,手指指着陈云开的鼻子便大骂:
“陈云开,别人怕你,爷我可不怕你!你可知我是谁?当朝皇后娘娘,是我周三的亲姐姐!你确定要跟我周三抢女人吗!”
陈云开眉头顿时微皱。
竟是周皇后的弟弟,事情还真不太好办……
毕竟。
周家此时虽没什么实权,但却根正苗红,加上这周三明显一看就是个二愣子,陈云开都不好跟他较真的。
但转而陈云开便释然,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忙拱手陪笑道:
“你们几个傻了吗?没听到周公子已经报出家门了吧?还不快把路让开!”
说着。
陈云开便亲自上前来,连连对周三抱拳作揖,把他请进了小楼内。
见陈云开对他这般恭敬,周三这才满意,得意道:
“陈云开,还算你有点眼力劲。这般,今天本公子便不跟你个莽夫计较了。但听闻那沈凤娇长的很是俊俏,你把他让给我可好?”
说着。
周三便直勾勾朝着陈云开身边的许静看过来。
俨然。
他并不认识沈凤娇,甚至有点二,沈凤娇就在不远处站着呢,他都没认出来。
这让陈云开顿时又有点疑惑了。
他本来想设赌局,坑周三一下子,让他老实点呢。
但周三明显不是太聪明,此时又怎会在这等关键节骨眼,到这里来?
关键。
周三此时过来,明显是对他陈云开利大于弊,甚至可以说是帮了大忙!
又是谁让他到这里来的?
难道是周皇后?
如果是周皇后,那这事情便真大条了!
便意味着,骆养性背后之人,必是崇祯皇帝无疑!
但这又有点说不通。
崇祯皇帝没有理由这般设计他陈云开不说,周皇后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派她这个傻弟弟过来接应的。
片晌。
陈云开还是决定先套路周三一下,稳住局面再说,忙尴尬道:
“周公子,这,这不好吧?我都已经那啥她了,你再……你岂不是成了我的表弟?”
“倒也是。”
周三挠了挠头,又霸道看向陈云开道:
“陈云开,那你说怎么办?本少何等身份?总不能去刷你的锅吧?”
陈云开一笑:
“周公子,女人不过只红粉骷髅而已,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总得喝一杯不是?来来来,快请上坐。”
随着把周公子先安顿下,陈云开又示意许静把玩的骰子拿出来。
许静这时已经冷静不少也稳住不少,忙是小心去做。
陈云开与周三喝了几杯酒,便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赌局上引,特别是陈云开刻意露出了随身携带的上万两银票。
这顿时便让周三眼睛瞪大,来了兴致。
很快。
便嚷嚷着要跟陈云开好好玩几把。
陈云开当即便是展开这赌局。
不多时。
陈云开便故意输给了周三五千两银子,这可把周三乐坏了,欢喜的直拍手。
而陈云开则故作上头,要跟周三梭哈。
周三气势‘正旺’,自不虚陈云开,根本不理会身边亲随的提醒,便与陈云开梭哈。
结果自是一把输了个干净。
这让周三直接上了头,又跟陈云开玩一把一万两的,谁都拉不住了。
很快。
他便直接输给了陈云开四万两银子,终于冷静下来,知道害怕了,不断咽着唾沫道:
“陈,陈帅爷,最近这段时间小弟手头紧,你,你能不能宽限小弟些时日……”
在明末这段时期,赌局这种东西,是非常可怕的。
别说周三只是周奎的侄子了,就算他是周奎的亲儿子,也必须得还债,哪怕是赌债!
这种讨债在民间有很多人接活,是真敢命换命的,根本拦不住。
周三此时显然慌了。
陈云开一笑,把四万两的欠条改成了三万两,笑道:
“周公子,您的信誉我自是信得过的。来,卑下再好好敬您一杯。”
但此时的周三又怎还有心情喝酒?
跟陈云开讨了几句巧便急急离开,出了门便是止不住的暴躁啐骂起来。
陈云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高高弧度,道:
“既如此,那咱们便也回吧!把老鸨子叫来,许静我要带走!”
老鸨子此时早就在外面等候了,忙急急上前陪笑道:
“陈帅爷,骆爷可是交代好奴婢这边的,一定要伺候您玩好,可现在这,您还没玩好呢,怎的就离开了呢……”
“少扯犊子。”
陈云开一把推开这老鸨子,故作醉醺醺道:
“这许静今天我带走了,明天你再去广渠门大营跟我要人!走!”
说着。
陈云开便直接拉着许静就走,看都不看瞪大了眼睛的沈凤娇一眼。
很快。
见陈云开一行人快步离去,这老鸨子不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没能完成骆爷的交代,这,这可怎么办哟……”
…
返回广渠门仓库的马车里,陈云开任由许静帮他按着肩膀,早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眼神中尽是冰冷!
今晚。
骆养性这计策,看似高明,却并未有多高明。
关键。
很大程度上,陈云开和骆养性是一起分过脏的,他此时却出这般阴招,就不怕大家一起玩完?
又到底是谁,让骆养性能做出这种决断,冒着这个风险来搞自己的呢?
另外。
又是谁,把周三弄过来,成功搅混了局面,让自己能脱身出来呢?
一时间。
饶是陈云开,也没有太多头绪,搞不明白到底是怎回事!
但能确定的是!
有一张大网,已经对准了他,且,极为不善!
这也是陈云开最讨厌的情况!
这些魑魅魍魉,就跟地老鼠一样,总是喜欢躲在老鼠洞里,而不敢露出头来见人!
随着马车逐渐来到广渠门仓库附近的主街上,马车里的陈云开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
一家沿街茶楼的二楼。
一个似曾相识的丰腴倩影,看到陈云开的马车回来的时间比她想的要早得多,不由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对身边亲随道:
“走吧。”
“是。”
“禀夫人,教坊司刚传来消息,陈帅爷已经离开,且,他没有带走那沈凤娇,而是带走了一个叫许静的女人……”
这丰腴倩影一行人刚刚来到楼梯这边,又有心腹赶到了,忙小心对她汇报。
“许静?”
这丰腴倩影一时也一头雾水,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但此时陈云开已经脱险,她自不会再在这边停留,很快便是离去,消失不见。
…
“什么?”
“人走了?”
“老二,你干什么吃的?你怎么安排的?这你让老子怎么交代?!”
很快。
消息也传到了骆养性在城中的一处别院中。
暮然听到这等消息,骆养性的头皮都要炸了,止不住低声喝骂。
主要他今晚给陈云开准备的女人,身份很是不凡。
现在人都被迷晕在马车里等着了,计划却竟然流产了……
这让他怎么交代?
“哥,我也没想到周三那塌货会去闹事啊。还输给了陈云开四万两银子。陈云开赢了银子,可不就走了吗?这咋办?”
骆修身却也无比委屈,无奈看向骆养性。
骆养性此时终于冷静了一些,额头上冷汗都是止不住渗出来,忙道:
“此事也不是坏事。至少事情还有挽救余地。老二,快,快去把人送回去!一定要处理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