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陈云开还是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但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陈云开俨然不准备再坐以待毙了,他必须要出动出击!
被采莲几女服侍着吃过早饭,陈云开正筹谋着拿谁开刀呢,值守的李定国忽然快步过来禀报:
“帅爷,成国公朱纯臣刚派人过来通知,又有甘肃镇和宁夏镇的勤王军到了,义勇总兵刘泽清也到了,成国公请您一起去迎接……”
“嗯?”
摆手让李定国出去值守,陈云开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成国公朱纯臣这龟儿子,确实是有点道行的。
这等事其实跟陈云开没啥关系的,但朱纯臣却非得把他陈云开带上,确实是一步好棋。
一来,俨然有助于增加陈云开在整个大明军方、尤其是九边精锐中的影响力。
二来,则是朱纯臣自己其实是有点镇不住这些九边大兵的场面的。
自己此时能过去帮他镇场,俨然也是给朱纯臣脸上贴金。
两边人都是双赢局面。
但陈云开被采莲几女服侍妥帖,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去见朱纯臣呢,商老七忽然恭敬过来禀报:
“帅爷,城里刚传来的消息,户部右侍郎刘重庆刘大人,在昨夜病故了……”
饶是陈云开,暮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了好片刻这才回神来,不由有些无法言说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各种原因,刘重庆到死都没能与陈云开见上一面,也看似没给陈云开什么优待。
但陈云开很明白!
刘重庆对他是有恩的。
这是一种很难去描述的东西。
别说刘重庆为他陈云开说过话了,哪怕没说过话,他也为陈云开创造过适宜成长的土壤!
特别是之前对阵孔有德的时候!
更别提。
当初陈云开成婚时,刘家是奉上了厚礼的。
“老七,这等事不能耽搁了,你取一万两银票,先替我去刘府拜会一下。我忙完这边马上过去。”
“是!”
看着商老七快步离去,陈云开不由用力摸了摸鼻子。
虽然刘重庆身死,对刘家来说是很悲痛的事,一座大山倒了。
但!
这对陈云开却未必是坏事!
按照国朝惯例,加之山东的风俗,刘重庆必然是要被运回山东莱州老家的祖坟里安葬的。
这自也意味着!
不论是山东帮的大佬毕自严,还是其他人,今天必然是要去刘府拜祭的!
这对陈云开自也是个极为优良的机会!
很多东西,因为各种原因,言语真的不好描述。
但陈云开与毕自严,包括朝廷山东籍的老乡们,他们天生就有着共同的立场!
他们都吃着一样风味的食物,说着类似的方言,经历着同样的风俗习惯长大!
这种东西早已经刻进基因里。
哪怕国朝文武殊途,哪怕有些利益大家并不一致,哪怕大家明面上还有着矛盾,甚至谩骂!
但!
在一些特定的场合,陈云开本人只要到场,哪怕什么都不做,一句话也不说,就已经足够了!
古往今来,‘乡党’这两个字,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
“卑下等,见过陈帅!”
“哈哈,云开,几日不见,你真是越发威武霸道了啊。哥哥我给你一比,真的老了哇。”
不多时。
陈云开便与朱纯臣一起,见到了宁夏镇、甘肃镇的一帮核心将领,包括刘泽清。
但因为宁夏镇和甘肃镇都是边关,特别是现在北虏被后金追的上蹿下跳,此次他们过来勤王的,都不是主官,而是几个副将、参将的。
这帮人自也是早已经久仰陈云开的大名,不敢有丝毫托大,一上来便是单膝跪地对陈云开行礼。
刘泽清跟陈云开是老熟人了。
特别是此时陈云开过来接他,让他极为有面子,上来便哈哈大笑着给了陈云开一个熊抱。
有陈云开在这边镇场圆场,一众人的气氛很快便热闹起来。
也让这边的朱纯臣脸上的笑意都有点止不住了。
须知。
京营兵到底是个什么吊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朱纯臣虽然贵为成国公,但他在军中,尤其是九边军中,又有个屁的人脉了?
但朱纯臣想整肃京营,用自己的人便必不可少,尤其是九边的精锐班军!
眼下!
有陈云开在这,这个平台俨然已经搭建起来,勾连到了几方的关系。
这一来。
朱纯臣后续再操作,俨然便容易多了。
一众人热热闹闹的聊了好一会儿,朱纯臣在贵宾楼定的酒菜都送过来,正准备开席呢。
陈云开也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去刘府呢,却见李定国快步来报:
“帅爷,山东巡抚朱大典朱大人过来了,有要事请您过去。”
虽然陈云开听到朱大典的消息有点略微吃惊,但这也为陈云开找好了离开的借口,当即便先去见朱大典。
…
“巡抚大人,怎回事?说的这般吓人?”
陈云开很快便在长剑营的营地见到了朱大典,见朱大典满脸忧虑,甚至忧心忡忡,陈云开却并未着急,反而有些调侃的说道。
主要陈云开此时已经太过了解朱大典了,自是知道怎么套他的话。
“哎哟。陈帅,我的祖宗嗳,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出事了,咱们山东出大事了哇。”
果然,被陈云开一激,朱大典便绷不住了,忙急急道:
“陈帅,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回事,倭寇竟突然在高丽活跃起来,百姓损伤惨重。高丽已经对咱们发过数次求援,可你已经来勤王了,本官又哪还有什么兵力?”
“奈何,最近也不知道是怎回事,高丽人竟然污蔑咱们,说,有咱们山东裔的人,也参与到了倭寇之中!而且还有不少,要与我大明朝廷交涉!”
“这不是纯血口喷人吗?!本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急急来进京求援了……”
“高丽出现了倭寇?”
陈云开听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京师城勤王,虽收到了紫藤沙他们的几封战报,但陈云开都没当回事,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
在陈云开眼中,这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但此时。
朱大典都为此事急急进京而来,很显然,紫藤沙他们不仅站住脚了,似还做的不错!
这一来!
陈云开手中的牌就更多了!
甚至,也有更多余地与应对崇祯皇帝的骚腥了!
毕竟。
高丽出事了,登莱那边的兵力又没成型,现在,整个大明想解决问题,能依仗的,只有他陈云开了!
这就叫‘不可或缺性’!
“巡抚大人,此事确实有些麻烦。那您便先去见皇爷吧。看皇爷那边怎么说。晚点,咱们再仔细商议。”
陈云开取出约莫千把两银票递给朱大典:
“巡抚大人,公务重要,身体更重要。您可是咱们山东父老的主心骨,忙完了一定好好歇歇,吃饱喝足咱们再议。”
陈云开此举让朱大典真有点被感动着了,忙是重重点头:
“云开,既是这般,那本官便先去面圣!咱们稍后再议!”
…
看着朱大典急急上了马车,便一路朝城中而去,陈云开的眼睛不由用力眯起来!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崇祯皇帝,想要轻易让他陈云开又这又那的,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此时陈云开虽是不确定崇祯皇帝到底要他干什么,但根据目前的线索,猜也能猜个差不多!
多半!
崇祯皇帝要借他陈云开的手,清洗京营的一部分军务!
前文已经说过。
京营的水深着呢。
就算明知道这是块大腐肉,必须得清除掉,但这大腐肉势力盘根错节,犬牙交错!
一不留神,可是真会死人,甚至是身死族灭的!
须知。
京营就算再烂,那些将领手中,也都是有着不少家丁,是有着一定战力的,可不是弄那些废物文官!
这可绝不是个小活!
陈云开又不是圣母,又怎会去做这等夺人财路,要与人鱼死网破的骚腥活?
除非报酬足够丰厚!
但很显然!
以崇祯皇帝的性格,怎可能会给陈云开什么丰厚报酬?
所以。
根据目前各种线索来判断,与骆养性勾连、要搞他陈云开的,八成是京营的人!
但那都是在之前!
此时此刻!
有着高丽被倭寇入侵的消息——
这些京营的大军头们,必然会喘一口大气,不会再这么激进的要跟他陈云开鱼死网破了。
想着。
陈云开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冷笑,招呼李定国和王允成带着亲兵,先去刘府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