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再次见到侓承安的时候,男人脸上的刺青已经淡了几分。
“你这个月都没有来。”
菖蒲看着对方,满脸的不赞同,自从他的名声打出去之后,前来找他看病的病人就没有这么不遵医嘱的了。
“这个月比较忙,大鱼落网了,我得去看着,要不然连诊费都付不出来。”
侓承安笑嘻嘻的打了个哈哈,将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男人随后就轻车熟路的躺在了床铺上,等待着那用热水浸润的毛巾将面部的皮肤浸润。
“先生这里有些狭窄了,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但是终归还是高山俊峰配上仙家福地的才算好。
刚好不久后苏家的院子估计是可以腾出来了,我后面的诊费就用苏家的院子来抵可好。
若是先生答应下来,我这就差人去找工匠备着,到时候给先生拾掇拾掇那院子。”
菖蒲将热毛巾拿起,然后用手指粘了些棕黄色的温热药水,先涂抹在了对方刺青的那块皮肤上。
“嘶……”
侓承安被面颊上那微痛的感觉刺激的缩了缩脖子,不过随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
“时间太长了,需要重新开始疗程,原本这罪你只用受一次的。”
菖蒲将药水涂抹完成,先用热水将自己手上的药水洗掉,随后找了本书坐在了侓承安的旁边看了起来。
侓承安感受着脸颊上那宛若蚁噬的疼痛和瘙痒感,微微转动脑袋,将视线放在了正在看书的菖蒲身上。
对方虽然只着了一件边缘处洗的有些发白的袍子,却好似位谪仙人般,那股清幽淡雅的气质让他不由啧啧称叹。
若非这里是医馆而非某处道馆,他准会将对方当做位颇有道行的道爷。
“别动,这药水对皮肤有腐蚀性,流到眼睛鼻子里有你受的。”
菖蒲也注意到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遂而起身将男人的脑袋给掰正了回去。
“半个时辰?”
侓承安看着那熟悉的天花板,有些无奈的询问道,突然闲下来还怪不适应的。
“一个半时辰,你现在已经产生了一定的耐药性,需要下猛药,明天还要继续一个时辰。”
“好吧,对了那院子的事情您给个话,苏家的院子还怪不错的,那亭台楼阁都是用上好的青瓦红砖垒砌的。
您若是不要,我就准备收拾收拾给上面的人供上去了。”
“你的仇既然报完了,准备什么时候走。”
菖蒲终于将书放下,看向了这个极力推荐着那苏家院子的男人。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又不是看不出来。
那个叫祁静怡的老大夫大概率是对方安插到自己这里的探子。
之前对方只是监视他,并未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菖蒲对此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其是个前来求学交流的老头。
但是两日前对方在他讲课结束之后借着别人的话头将柏溪镇房价的事情给挑明了,还在那里将房价现在已经不行了的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若是其他人在别的时候说这话,菖蒲只会认为对方是个胸怀大义,不愿看到别人受骗的好人。
只是那老头显然就是借着他的百草堂,用那些在他这里听课的人做刀,去给已经处于困兽犹斗的本地家族和幕后黑手以致命一击。
菖蒲可以肯定,即使没有那个小童前来报信,最后那老头也会用其它的方式将这个消息给散出去。
能搅动整个柏溪镇房价的势力绝不算小,而现在即使是对此关注度并不高的菖蒲也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在这里面下了血本。
此刻被人戳破了最后的希望,难免起些报复的心理。
菖蒲自己倒是无所谓,百草堂有梵影看着翻不了天。
他自己现在已经打通了一条筋脉,第二条筋脉也已经几乎要打磨透了,只是碍于后续功法还未推演完成而并未选择突破,对方针对他倒也无所谓。
但是那些在他这里听课的人中有不怕报复的,当然也有并无什么背景的人。
侓承安此举就是拉着这些人挡了刀。
菖蒲虽然也明白,侓承安是吃定了那些幕后黑手看在他的份上最后会将牙齿打碎了咽下去。
但是万一这些人狗急跳墙,那几个大嘴巴的大夫他也无法全部都护住。
“报仇,报什么仇?”
侓承安一脸无辜的看向了菖蒲。
“苏家,那养猴的老先生。”
菖蒲说完就继续拿起了书本,不准备和这个装傻充愣的家伙继续说话了,把人治好然后让他混蛋就是了。
“哦,这里面还有故事?”
侓承安瞬间睁大了眼睛。
菖蒲见对方那懵逼的双眼,也顿了顿,对方似乎真的不是专门为耍猴的老头来报仇的。
“可以给我讲讲这里面的故事吗,我也算承了那老爷子的情。”
“不讲,你自己问去。”
虽然对方不是为了报仇而来,但是他拿那些在自己这里听课的大夫挡刀的事情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诚挚的道歉,这是我的问题,我会看着那边的人,他们要是敢跳墙,我就派人给他们按下去。
我这次过来当真不是为了报仇,我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故事。”
侓承安解释了两句,只是依然没有得到菖蒲的好脸色,最终男人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在本次疗程完成了之后悄咪咪的离开了百草堂。
百草堂外,侓承安上了辆候在门口的马车。
那车夫正准备驱车返回他们在柏溪镇的驻地,就听后间的车厢内传来了命令。
“去查查苏家,重点查建安一年时的一个耍猴的老人。”
“诺。”
驱车的马夫点头应诺,这位大人的手段诡谲,但是总能成事,他们这些跟着对方的老人早就养成了不问原因,直接执行命令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