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洛望着宋云初气定神闲的模样,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宋云初还真是没有令他失望。
“朕原本和皇叔在御书房内议事,忽然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北辰国公主进了云初你的屋子,之后你便关上了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君离洛的话音刚落,宋云初便睁大了眼,“陛下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这太荒谬了!此人定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和宋大人独处的一直是臣女,宋大人棋艺精湛,臣女自知比不过,所以请他指导,关起门来只是为了隔绝外面的嘈杂声响,对弈的时候能更专心。不知为何到了旁人的口中,竟成了宋大人与公主私会?简直匪夷所思。”
江如敏的语气里有些不忿,“若是公主真的与宋大人之间有什么,臣女这个未来相府主母又岂会坐视不理?臣女看得很明白,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君离洛点了点头,朝宋云初道:“云初放心,此事朕会为你做主的。”
他说完,转过身扫了一眼众人,语气冷凝,“方才是何人去传的话?”
同一时,江如敏望向了君天逸,君天逸也正看着她这边,四目相对之际,君天逸读出了她眼底的愤怒与失望。
他心下一沉,下意识躲开了视线,竟不敢与江如敏对视了。
宋云初没有中计,八成是察觉了药有问题。
宋云初喝药是探子亲眼看见的,公主衣服上的熏香也没出问题。
中了药的人,绝不可能对中了香引的人毫无反应,如果宋云初真的喝了药,却还能清醒,只有一种可能——
在喝完药的第一时间进行催吐。如敏精通医术,抓一剂催吐药给宋云初,宋云初就能吐个干净。
所以,宋云初故意与公主亲密,再关起门,只是为了演给他的人看,让他们以为他中计而不自知。
实在狡猾!
这狗贼竟还说服了如敏帮忙,如敏刚才看他的眼神……是在怨恨他利用了她吗?
他本不想让她牵扯进这些恩怨,所以才会瞒着她,他以为只要她都不知道,就不会影响了他们二人的情分。
他也是真心想让江如敏回到他身边,可江如敏现在明摆着要帮宋云初,是想故意气他报复他吗?
她可知留在宋狗贼身边只会有无尽的祸患!
在君离洛冰冷的询问下,人群中有一名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奴才真的看见北辰国公主进了宋大人的屋子!奴才哪里敢欺骗陛下?这太医院里绝对不止奴才一个人看见公主出现过!”
“公主的确出现过,但她只是来送丹药表达谢意。”
宋云初面不改色地接过话,“她送完之后就离去了,本相毕竟对公主有救命之恩,公主送药也只是报恩罢了,在你眼里却成了和本相的私情?你如此抹黑本相和公主的名誉,究竟是为的什么?”
“这……奴才明明就亲眼看见您关上了门!”
小太监对于屋子里换人的情况也实在是意想不到。
他明明就看见宋相抱着公主,关门时也是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为了确保污蔑宋相成功,他还特意把宋相与公主单独相处的事儿告诉了附近的几个宫人,让他们去庭院里盯着那道门,这么一来,就算是公主头脑清醒跑了出来,宋相身为中药的人,也不可能还保持多少理智。
那时可能会出现的画面就是——公主衣衫不整地逃跑,宋相在她身后意乱情迷地狂追,庭院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人证。
如果公主对宋相足够喜欢,她或许也不会跑,一时冲动,两人便生米煮成熟饭,再让皇帝前来当场抓住。
无论哪种情况发生,宋云初都是罪人。
可偏偏就是他没想到的第三种情况,宋云初完全清醒,公主也不见了踪影。
“事到如今你还要污蔑本相,你是当真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宋云初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边上的几名太监宫女,“本相瞧你们面生得很,不是跟着陛下来的吧?你们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早早就蹲在门外等着看本相的笑话?你们来说,除了这个太监之外,还有谁能证明公主与本相关在同一间屋里?”
在宋云初凌厉的目光下,几人都哆嗦得跪了下来。
“宋大人别误会!奴才没看见关门前的事儿,是小福子跟奴才说,宋大人和公主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要奴才叫几个人来庭院里看着,他去禀报陛下。”
“是是是,都是小福子传的话,是他污蔑了宋大人!他说得跟真的一样,言语间还把陛下搬出来,要我们要替陛下看住宋大人,我们才会在外边盯着这道门。”
宋云初很满意他们的回答,不疾不徐道:“所以,你们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这扇门是吧?”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的纯粹看热闹,又或者有君天逸的眼线在,到了这一刻,也只能把责任都推卸给报信的小福子。
上官妘不在现场,君天逸就无计可施,这些看热闹的宫人们大概很怕她事后找他们算账,他们为了保住自身,就得无条件替她说话。
“宋大人说得是,我们一直都看着这道门,没有人进出过,可见和宋大人单独相处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江小姐。”
“宋大人与自己未过门的夫人相处,却要被小福子污蔑,这人实在可恶!”
面对众人愤恨的指控,小福子已是脸色煞白。
宋云初缓缓走到他面前,“小福子,本相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只要你告诉陛下,你是受何人指使来污蔑本相,我或许可以请求陛下对你从轻发落。”
小福子咬了咬唇,眸底浮现挣扎之色。
“如果你是受人威逼利诱,不妨说出来。”宋云初放缓了语气道,“你诬陷本相,这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你自己想清楚了,你若想活命,就要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相承诺你,绝不在事后报复你。”
几尺外,君天逸的面色依旧维持着从容,袖子下的拳头却悄悄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