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驭作为岛城江家新上任的继承人,因其行事乖张,性格乖戾而出名,自他掌权后,便备受各方的注意。
眼下他手头上还有几个令人眼馋的大项目,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此番这么一失踪,可以说瞬间引起了整个上流圈子的震荡。
一时之间,不光是岛城,就连京市等多地,饭局上谈论的都是这件事。
瑟娜准备举家搬到岛城,不想回京整理家产还没几日,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她当即担心的给温黎打电话,询问这件事的真假。
“那小疯子真的失踪了?”瑟娜关切的问。
接连寻了将近一周,然而江驭的行踪却还是成谜。
温黎这些天昼夜熬着,不可避免的上火了,嗓子嘶哑的一度说不出话来。
她在那头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嘶声道,“嗯。外婆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
“外婆当然担心你,你纵然没事,外婆也心疼。”瑟娜说着做了决定,“我这就叫人订机票去岛城,这个时候我得陪着你。”
“外婆年纪大了,别来回奔波了。”温黎劝慰她安心,“我真的没事,江驭还没找到,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那你的嗓子怎么还成了这样?”瑟娜绷着声音反问。
温黎默了默,“上火,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出发?”瑟娜紧张起来,“你要去哪里?”
“去找江驭,如果还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他,那里恐怕就是最后的地方了。”温黎说。
这大约一周的时间,他们几乎将整个岛城掘地三尺,依旧没能找到江驭。
众人都心急如焚之际,萧祈然在今天却神色匆匆的来找她,说江驭有可能去了潞岛。
她听完腿都软了,扶着他的胳膊,恳请他用最快的速度调来一艘船,她要出发去潞岛。
萧祈然懂她的意思。
以江驭的情况,现在去潞岛,无非就是……要在开始的地方,选择结束。
他们必须得快!
必须得赶在他亲自结束一切之前找到他!
瑟娜听出温黎口吻中的坚决,知道劝不住她,只好道,“好,你去吧,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外婆在家里…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后,衡叔来通知,可以上船了。
温黎下了车,与萧祈然正好撞上,意外的是,他身后还带了几个陌生人。
萧祈然跟她解释,“这两位分别是崔医生和秦医生,崔医生是催眠业内的天才新秀。”
之前温黎请萧祈然盯紧给柳云宛催眠的金医生,还有给江驭治疗多年的主治医生,萧祈然这人自然有询问的手段,从他们两人嘴里撬出了真相。
金医生已经承认,在给柳云宛催眠的时候,也给江驭做了催眠。
而主治医生给江驭的那些所谓的“宁心静神”的药,实则也是金医生给的。
那根本不是救命的,而是一些会致使他神智错乱疯癫失控的药。
是要他命的药!
他们利用江驭的信任,在江驭最脆弱的时候,对江驭痛下死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江驭的情况会急转直下。
至于柳云宛,她的冷漠无情是一直都是江驭难逃的梦魇。
他痛恨着这个折磨他的梦魇,可他又因此深深迷恋着她那微薄的母爱——
他想,她肯折磨他,肯对他冷言冷语,又何尝不是种另类的爱?
于是他在这样扭曲畸形的母爱中,得到了短暂的内心的平衡与安定。
然而柳云宛的离开,打碎了这份平衡安定,也打碎了他麻痹自己而编织出来的幻想。
他终于绝望的认识到,他的母亲,是不爱他的。
没有一刻爱过他。
哪怕他做再多,求再多,从开始得不到的,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再得到。
她的心硬如铁,如石头,如那场滂沱倾盆的冰冷的雨!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会不爱他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亲生母亲?
他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值得被爱。
于是他想到了她温黎。
他不信没有人爱他。
他急急忙忙的跑回家,想要证明他总是有人爱着的,然后他找到了与别人相拥的她。
一个两个都抛弃了他,厌弃了他,背弃了他……
他本就脆弱的绷起来的神经,就这样被一刀斩断,一并斩断的还有他吊着的那口气。
身心俱碎的他,宛如逃命般,逃离了这个几乎要将他吞噬掉的地方。
他这短暂的二十多年,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曾经承载过他的快乐,那就只有潞岛了。
只要一想到他当时离开的状态,温黎就担忧不已。
前往潞岛的途中,她时不时就会派衡叔去催着船舶飞速行进。
好在船舶得了萧祈然的吩咐,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在潞岛靠岸了。
萧祈然来请温黎,拉开门的那瞬间,看到温黎的状态,人微微愣在原地。
“温小姐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何止是要好,简直是要好的多。
自上了船后,温黎就闭门不出。
他以为她会在屋子里因为担心而哭肿了眼睛,没想到她眼睛没肿,气色也看起来不错,即使未施粉黛,也足够让人瞩目。
温黎淡淡颔首,“他撑不住的时候,我得替他撑起来这口气。下船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寻找江驭了。
萧祈然没说话,率先走在前面带路,当温黎来到甲板上,看到潞岛的码头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江驭的描述中,潞岛是个失去文明的野蛮之地,可眼前所见到的,和岛外的现代文明社会,似乎没什么区别。
码头上的人们,各司其职,船舶有序进出,近处是熙熙攘攘忙碌的人群,远处的路灯,柏油路,还有街边隐约可见的店铺……
温黎疑惑的看向萧祈然,“这里是潞岛?确定吗?”
“看来阿驭跟你讲过潞岛的过去。”萧祈然断言。
温黎没有否认,“在他的描述里,这是一个人间炼狱。”
萧祈然点头,“之前确实如此,几年前阿驭有了能力后,和我一起回来过一趟潞岛,潞岛这地方,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几十年如一日的血腥破旧灰败颓靡。”
“我们回去的时候,碰到了一群持械斗殴的小孩子,最大的十岁左右,最小的四五岁,为了口吃的争地盘,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后来回去的路上,阿驭说他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之后他一路沉默,下船时,跟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让那些孩子活下去。”
“然后潞岛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温黎鼻头发酸,抿了抿唇,“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知道,他也绝对算不上一个坏人。”
萧祈然嘲弄的笑了笑,“人是复杂的,又有哪个人是非好即坏的呢?走吧,潞岛的一个负责人在岸上候着,如果阿驭来了潞岛,他一定会知道。”
听到江驭的消息,温黎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