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在这里住了下来,萧祈然倒也没劝,只是派了好几个保镖在这里保护她。
晚上她蜷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这里似乎还有,小小的江驭的气息。
带着倔强的,可怜的,血腥的味道,令她彻夜难眠。
她就这样睁着眼,手抚在墙上,一遍遍的数着墙上刻的字。
半夜的时候,天下起了雨。
任何一个岛大抵都是这样,尤其是在夏季,雨水说来就来。
到了黎明时分,小雨渐渐变成了大雨,瓢泼似的,电闪雷鸣。
温黎竟在这样混沌嘈杂的雨声中,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
她定了九点的闹钟,闹钟响了,就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下。
萧祈然来告诉她,今天他要带队去搜索,昨天负责人已经将潞岛分成了十几个区域,十几个区域想要快速搜完,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我和你们一起去。”温黎道。
萧祈然皱眉,“如果天气好,我就允了,但是你也看到了,今天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你腿脚又不太方便,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温黎的手术,还没有做。
前段时间萨医生联系了她,不过那时候她的手机断联,并没有接到。
后来拿到手机后,紧跟着就是江驭失踪的事,她只能将手术的日期往后推。
“让我做点什么吧。”温黎道,“我无法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干等着。”
“可是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没法跟阿驭交代。”萧祈然担忧。
温黎保证,“我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现在他需要我,我不能倒下。”
萧祈然眸底闪过一丝情绪,终于松了口,“好。”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萧祈然还是把温黎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们去的是监控没有监控到的地方,而这一天,雨都没停过,等晚上回来的时候,脱了鞋袜,温黎的脚都泡发了。
她只是一言不发的洗了洗脚,擦了擦身子,重新躺回了江驭的那张小床上。
第二天的时候,依旧是跑了一天。
回来的时候萧祈然问那个负责的中年男人,“有没有人来提供什么线索?难道都没有人见过他吗?”
“寻人启事都已经发出去了,只要有线索,奖金金额已提到了五万块,可是……并没有人来。”中年男人也发愁,“我想,驭少可能去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才没有什么人见过……”
而潞岛上人烟稀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真要找下去,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中年男人不知道江驭的情况,萧祈然和温黎却是知道的。
江驭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那也得找!”萧祈然脸色阴沉的厉害,“再派点人手,还有发消息出去,愿意参与寻找驭少的,一人一天一千,现在的人手太少了,必须让岛上的人全都动起来!”
潞岛刚刚建设没几年,人均月收入基本只有一两千来块。
一天一千,诱惑太大,只怕所有老的少的都会蜂拥而来!
中年男人爽快答应下来,“好!我去办!”
温黎这天照样和萧祈然一起去寻找江驭。
虽然依旧没有结果,但好消息是,加入到寻找的行列人越来越多,他们搜索的速度变快了,效率变高了。
第三天温黎睁开眼时,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她连忙下床收拾,谁知刚掀开被子,脑袋一阵晕眩,这才惊觉脑袋沉的厉害,视物也十分模糊。
她发烧了。
天像是漏了个窟窿似的,大雨倒灌而下,接连两天在雨中操劳搜寻,她身子不济中招了。
不过温黎并没打算就此停住。
她叫人去请了秦医生,秦医生建议输液,她强行要求改成了打针。
打完针之后,正打算出门继续寻找江驭,忽然萧祈然打过来电话。
他问她,“醒了吗?”
“有江驭的下落了吗?”温黎不答反问。
萧祈然说,“有人来提供线索了,说是有可能见到了阿驭!”
温黎握着手机的手倏地收紧,“提供线索的人在哪?”
半个小时后,温黎见到了提供线索的人。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婆婆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婆婆告诉她,她家住在潞云山的山腰上,平常靠采草药为生,近日大雨,她在家中歇息,孙子贪玩喜雨,和邻家孩子跑了出去。
“一直到临近中午还没回来,我担心就出去寻找,然后就远远看到,通往辛庙的那条长梯上,似乎有人。”
“因为雨下的很大,我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还是我孙子指着那人说,红头发……我凑近了看,果然是红头发。”
“那红头发三拜九叩,哦,辛庙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寺庙,十多年前很兴旺,后来就破败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庙里了,这样三拜九叩的更是少。”
“他就匍匐在长梯和被雨水吹来扫去的杂草之中,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能这样的,我想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
“哦扯远了……我记起这几天全岛好像都在找一个红头发的人,想着可能就是这个人,就来告诉你们了。”
温黎紧张的都要说不出话来,语无伦次的问,“什么样……他?他长得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婆婆摇了摇头,“就记得那一头红发,印象深刻。”
“很凶。”倒是她怀里的小男孩道,“又很好看。他腰上别着把手枪,我见过枪的。”
“……”
温黎几乎可以确定,应该就是江驭!
她让婆婆留下发现江驭的具体地址后,通知了萧祈然和衡叔,率先叫上两个保镖,驱车前往潞云山。
潞云山上的辛庙,很容易找,站在潞云山下,抬头向上看。
尽管雨幕重叠,依然能看到立在山峰顶端的那一座庙。
正是辛庙。
保镖将调查过的消息告诉她,“辛庙长梯有两千多阶,只能爬上去。”
温黎咬牙,“那就爬!”
一开始她撑着伞,可是风很急,伞被风带起,伞叶翻卷,雨水倾浇。
于是她干脆套上雨衣,丢掉伞,轻装上阵。
等终于爬到山顶,推门进入辛庙,便看到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前,跪坐着一个人。
那人浑身湿漉漉的,雨水往下落,在他脚边晕成水淋淋的一片。
他背对着她,微微躬着身子,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黎正欲靠近,忽然看到他举起手,手中握着的那把枪,抵上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心跳一瞬间骤停。
“江驭!”她脱口而出,快步趔趄着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枪,“江驭,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