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落在蓝茵耳中却是十分清晰。蓝茵香腮微红,小声提醒,“小柔她们还在这儿呢!王爷怎能说胡话?也不害臊!”
她难为情的轻嗤,小柔灵机一动,立马装傻,“王爷说了什么?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呀!”
萧容庆才不会刻意回避,“你我本就是夫妻,圆房天经地义。昨儿你说出了变故,心情不好。今儿个本王已然解决此事,你没理由再拒绝。”
“这叫什么解决?宋棠微还在睿王府呢!而且她以死相逼,明显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你,不会轻易离开,王爷这桃花怕是没那么容易斩断。”
萧容庆不以为然,“她有她的决心,本王也有本王的坚持。总之本王的态度很明确,不可能让她留在府中,你尽管放心便是。”
此人八面玲珑,蓝茵才不会轻信,“这只是你在我面前的说辞,指不定到了宋棠微面前,你又会改口,毕竟你们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呢!先前你不就应承说要娶她为妻,娶我只是被迫,为了大局而已,你的心里仍旧放不下她,又何必假装无情?”
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揶揄的味道,“什么两情相悦?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萧容庆略一思量,已然想到某种可能,
“宋棠微跟你说的?她的话你也信?”
宋棠微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料想是有几分依据的,“若非你对她有情,时常纵容,她又怎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她这推测太过臆断,“那么你呢?时常说些大胆的话,也是因为本王的纵容?”
蓝茵可不需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我的放肆取决于我的身份,因为我是尧国公主,所以我敢于直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不是每个人所说的都是实话,本王若真的对她有意,大可顺势而为,留她在此做个侧妃,然而本王并没有这么做,难道还看不出来本王的态度?”
他若真这么做,蓝茵的确不能说什么,她总不能因为他纳了侧妃就毁了这桩婚事吧?除了接受,她似乎别无选择。
但他为何没有这么做,蓝茵也不大明白,“王爷心思重,城府深,我可看不透。”
“看不透,那就听本王说,本王与她并非两情相悦,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你我才是一家人,莫要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
“王爷所言极是,所以我也不该听信你的一面之词。确认一个人的人品,要看他怎么做,而不是听他怎么说。”
她倒是会有样学样,反驳得很精准,萧容庆坦荡无愧,“官宦场中人,若说不会做戏,那是假的。但在你面前,本王不屑做戏,始终言行一致。”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但蓝茵对他还是持有怀疑态度。毕竟她对他的品行并不了解,她可不会傻乎乎的轻信,但也懒得再跟他掰扯,
“漂亮话谁都会说,王爷还是先处理好这桩糟心事,再来表态吧!”
萧容庆暗叹她和从前一样,哪怕变了个身份,失去了记忆,她仍旧没有安全感。对于他的承诺,她向来都是入耳不入心,并不会完全信任。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疑心,也就不会再当回事,不会因此而动怒,
“那你就拭目以待。”
萧容庆转头吩咐小柔,好生照顾公主,而后他便转身先行离去。
小柔福身相送,待睿王走后,另一名侍女霏霜对公主道:
“娘娘,您对王爷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些?如今他已是您的夫君,又是这睿王府的主人,今后您和尧国都得仰仗他,是不是该对他客气一些?”
蓝茵坐起身来,由霏霜搀扶着走下帐,“我这个新娘子被启国人掉包,险些遇害丧命,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找他的麻烦,问他的罪,已是仁慈,我若还这么唯唯诺诺,对他卑躬屈膝,那他便会以为咱们尧国好欺负!”
“就是!”小柔附和连连,点头如捣蒜,“公主说得对!您就得硬气一些,得让睿王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霏霜提醒道:“才刚雪阳姐还提醒那位宋夫人,说是往后要唤娘娘,不能换公主,怎的你又犯了?”
经他一提醒,小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遂吐了吐舌头,尴尬一笑,
“这不是唤顺口了,一时口误嘛!”
“这会子没有外人,你口误也就罢了,往后当着外人的面,说话合该小心谨慎,三思而行,可不能落人把柄。”
霏霜说话时的神情语气格外严肃,但她确实说得有道理,小柔也就没反驳,
“姐姐教训得极是,我记下了,往后必定谨言慎行,不给咱们娘娘惹麻烦。”
实则蓝茵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她对小柔很包容,不过这毕竟是睿王府,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咱们在别人的屋檐下,自当谨慎守规矩,但也不能太过卑微,脊梁骨还是得挺起来的。不卑不亢,不落人话柄即可。”
蓝茵只想过安稳日子,然而她才进门,宋棠微便大闹一场,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这个女人是送不走的,指不定折腾到最后,睿王还是会让她留下来。
可能是出于感情,也有可能是被逼无奈,蓝茵有预感,宋棠微很难缠,不可能轻易消停,不过蓝茵本就是正妃,她没什么可慌张的,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且说宋棠微被送回房间后,便一直装昏迷,赖着不肯走。
对付这样的人,萧容庆不与她吵闹,更不与她讲什么理,因为她蛮不讲理。既然她喜欢耍赖,那么萧容庆便用另一种方式逼她就范……
这天上午,宋棠微正在由下人服侍着喝药,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她母亲过来了。
母亲突然来这儿做什么?宋棠微正诧异之际,宋母已经匆匆走了进来,她一脸担忧的支开了下人,而后才焦急低呼,
“不好了!你爹出事了!他被刑部的人抓走了!”
一听这话,宋棠微再也顾不得装病,原本气喘吁吁的倚坐在帐中的她蓦地坐起身来,面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我爹他犯了什么事儿?为何会被抓走?”
“还不是因为你假冒新娘一事!睿王说这事儿是你们父女俩一手策划,试图偷梁换柱,破坏两国结盟!”
“跟爹有什么关系?他是无辜的呀!调包事出突然,谁也料不到,怎能怪到我爹头上?”
“你爹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睿王他不相信,他坚称是你爹与人勾结,才把你送过去,代替蓝茵公主。他说你爹是既得利益者,质疑他有动手的动机,就把人给抓走了。”
宋棠微本以为只要她赖在睿王府不走,萧容庆就拿她没办法,谁曾想,他居然会拿她的家人开刀!
“您可是他的亲姨母,我是他的亲表妹呀!他怎么能抓他自个儿的姨丈?”
宋母焦急哀叹,“我也以为他会看在亲眷的份儿上手下留情,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冷漠无情,你老实跟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哥出的主意?让你跟公主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