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江清月三人出门的时候,城内街道半个人影不见,空旷的甚至有些瘆人。
可如今几人才刚走到街上,便见许许多多数不清受伤的士兵正沿街或坐或躺。
个个身上都满是血污,神情痛苦,有的伤势甚至比宋夏江的还要更严重些。
越往城门方向走,情况便越是严重。
虽然军营有专门负责发放干粮和包扎的人,但是就眼前的场面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直到这时,宋冬梅也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赵元明自己受了伤,也要那么急迫往这里赶。
一路看下来,原本心底还有些发怵的宋冬梅渐渐大起了胆子,“三嫂,咱们一块帮忙吧?”
江清月点了点头,连忙把昨天几人挖来的草药给军医看了。
确认过可以用之后,便开始在旁将草药捣烂成泥。
两个人一个负责捣药,一个负责给军医打下手包扎。
一开始,两人都有些笨手笨脚,待包扎的次数多了,这才渐渐熟练了起来。
宋砚和宋大川跟着赵元明四下看了一圈士兵的伤亡情况,再转回来时便看见江清月和宋冬梅两人正娴熟地给军医打着下手。
见两人正干得起劲,三人便放心再次登上城门,继续商量下一次敌军进攻的应对之策。
这一次,敌军来得急,加上之前的夺粮抢箭之仇,所以有些急功近利。
总而言之,这次敌军太过轻敌,以为直攻便能轻而易举地拿下城池。
没想到在兵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吃一鼻子的灰。
无奈之下这才灰溜溜地撤回了大营。
经此一仗,对方势必也会重新想其他的攻城之法。
而至于对方到底会用什么攻城的法子,谁也不知道。
这也是眼下赵元明最担心的。
只见他一路上都在和宋砚父子二人不断地探讨,压根也没把自己胳膊上那点伤放在心上。
宋砚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古至今,攻城的法子虽然看起来多,但是无非也就是两大类。
要么是水攻,要么是火攻。
眼下江都府干旱久矣,虽说自从去年后雨水也渐渐多了起来,但是和数年前相比,降雨还是少了些。
想要水攻难度太大,起效也太慢,顶多只能将他们这一城的士兵和老百姓暂时围困起来。
但是江都府城内水利设施完善,各个街道下水都十分畅通,即便有积水也能很快地排出去。
但凡对江都府了解一二的都不可能用水攻。
这么一来,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火攻了。
近来天气干燥,风也渐渐起了,若是真的城门失火,那这全城的老百姓都只能跟着遭殃了。
听完宋砚的分析后,赵元明也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
“若是他们真的改用火攻,那可如何是好?”
宋砚垂眸思索片刻,“从现在开始,先把城墙内所有易燃的物品全部清理干净。”
“还有,要想办法把城内的那条河引到城门旁来,挖开一条灌水口,以防万一。”
赵元明听后眼前一亮,“没错,不管对方会不会用火攻,咱们都要提前应对了!”
宋大川也是一脸骄傲地看了看儿子,随即朝着赵元明拱手,“赵将军,我马上去安排。”
说罢,便率先朝着军营方向赶去。
留在原地的宋砚沉默地抬头朝着天空方向看了看,随即默默垂眸。
眼下只能把能做的先做了,至于旁的,就要看老天愿不愿意帮他们了。
另一边的城内街道上。
不少老百姓听见外面的动静后也都纷纷走出家门来帮忙。
有送吃的,也有把自家干净的旧衣拿出来撕成布料给受伤的士兵包扎。
负责准备吃食的士兵也同时就近架起大锅,开始给大家伙发放粥饭。
眼看情况在逐渐变好,军医手里的止血药粉却告急了。
江清月等人采来的草药更是早早地用完了。
见此情况,两人只好暂时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分头在城内继续找止血的草药。
其他老百姓见状也纷纷上前询问要找什么样的,待记下之后也都满城地帮忙去找。
找回来的草药不用交代,直接自己洗了干净回来帮着一块捣碎。
有了城内老百姓的帮忙,军医的压力大大缓解,受伤的士兵也终于都包扎好,暂时止住血了。
等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江清月和宋冬梅担心家里二哥的伤势,不知道吴氏一个人在家忙不忙的过来,便急忙要往回赶。
两人刚走几步,便碰到了从军营赶回来的宋大川和宋砚。
两人看样子是过来接她们一块回去的。
四人一路赶回到家里,一进门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声音,反而闻到了饭香。
走过去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吴氏把晚饭都给做好了。
见四人一块回来了,便忙招呼着几人去洗手吃饭。
几人见她神情还算轻松,便长舒一口气,“二哥今天在家怎么样?”
“还算好,下午发了一次热,我给熬了退热的药喝了,这会已经退了热,刚刚睡下。”
四人齐齐点头,“那就好。”
今天一天,四人都累得不轻。
宋大川和宋砚尤甚,两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合过眼。
江清月和宋冬梅虽然好些,但是毕竟体力和两人没法比,这一天又是捣药又是包扎的,早已腰酸背痛。
匆匆吃了晚饭后,宋大川便吩咐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刚才天黑前,有探来报,敌军这次死伤不少,士气大挫,估计也要休整个两天,今天晚上城门不会有动静了。”
听此消息,江清月和吴氏以及宋冬梅三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提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待回到屋,江清月便急忙找了两粒抗生素出来,拆掉外面的胶囊后,将粉末倒进了水里。
宋砚看得一脸吃惊,“这是什么?”
江清月直接将水杯递给了他,“这是抗生素,可以预防和治疗伤口感染,你去端给二哥喝下,省得他夜里又反复发热。”
宋砚依旧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还是立马照做。
端着药便去了宋夏江的房间。
此时的宋夏江刚刚被饿醒,正慢悠悠地睁开眼,突然就被人给灌了一大口水。
苦得他差点没吐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宋砚手上动作没松,直接将剩下的一口全部灌下去,这才开口解释,“良药苦口,对你伤势有用的药。”
宋夏江嘶了一声,只觉这药比他下午喝的退热药还要难喝。
幸好只有两口,还没看清就已经喝完了,于是便也没再说什么。
紧跟其后的江清月看得眉心直跳,她这二十多年吃的一直都是胶囊。
竟不知里面的药粉这么苦?
不过安全起见,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看来明天还要再想其他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