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尉在家吗?”
屋外,敲门声与呼喊声接连响起。
林崇正于屋内休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搅扰了安宁,不由得皱起眉头,高声回道:“今日有事不见客,若无事便请回吧!”
“林武尉,几位大人有令,命你即刻回衙门办差。
听闻龙虎山那伙歹人犯下恶行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城墙上翻跃而出,逃出了城。
此刻他们已遁入山林,城中那些兵卒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无异于放虎归山,所以大人才……”
林崇一听,心中一紧,疾步走到门边,哗啦一声拉开门扇,语气中满是焦急:“那些歹人当真跑了?”
“千真万确,大人。
他们在城墙上如履平地,城中守军虽奋力阻拦,却也无济于事。
如今这些马贼入了山林,若不及时追捕,恐生大祸。”那吏员说道,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狡黠。
这吏员心中暗自盘算,林崇与知州家西巴公子结怨之事早已传遍城中,如今西卦出面才将林崇从狱中放出,他料想林崇定会应下这差事,也好让此事彻底翻篇。
“实在不巧,我在狱中被打伤了腿,行动不便。烦请回禀大人,就说我伤势未愈,需养伤一段时日,还请另择贤能。”林崇无奈地说道。
吏员听闻此言,顿时傻了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林武尉,您这又是何苦?大人已还您清白,此前那冤枉之事已然查明。”
“并非我不愿效力,实是有心无力。我若因这伤势而耽误了追捕逃犯,这罪责我如何担当得起?”林崇一脸诚恳地解释道。
“这……”吏员还欲再劝,林崇却不再理会,径直关上了门。
里屋的林崇娘子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满脸忧色地说道:“当家的,你若是不当官了,咱们日后可怎么办?”
林崇望向门外,冷笑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娘子,收拾东西,咱们尽快启程离开西凉。”
“啊?离开西凉,那我们能去哪?”林崇娘子一脸惊慌。
“大商奉安。”林崇语气坚定,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
林崇娘子见自家男人心意已决,又想起西巴公子那恶狠狠扑向自己时的狰狞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也好,此地不宜久留,只怕夜长梦多。”
……
华州府衙。
通判沈亲民听闻派出的府吏回禀林崇谢绝办差之事,顿时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好你个林崇,本官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如此懈怠公事,本官定要向朝廷弹劾你,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府吏站在一旁,心中暗自窃喜,想起自己在林崇处吃的闭门羹,此刻只觉畅快。
沈亲民手中摩挲着茶杯,稍作思索后,便吩咐道:“去把赵高喊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赵高匆匆忙忙赶到官署外,行礼道:“小的见过大人!”
“赵高,你速速带人出城追捕那伙马贼。若能将他们拿下,便是大功一件,这可是本官给你的大好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
沈亲民目光紧紧盯着赵高,眼中透着一丝算计。
赵高一听是追击龙虎山那伙悍匪,顿时脸色煞白,苦着脸说道:“大人,小的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那些马贼武艺高强,五六个人便能强闯城防,我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啊。”
沈亲民见赵高如此怯懦,心中恼怒,怒喝道:“我听闻你对武尉之位垂涎已久,本官如今给你这难得的机会,你却如此不中用!”
“大人这话是何意?武尉之位乃是林崇所任,与小的何干?”赵高故作懵懂,眼神却闪烁不定。
“林崇懈怠差事,本官已决意向朝廷弹劾,武尉一职届时便会空缺。你说,若是本官向朝廷举荐,谁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沈亲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中满是蛊惑。
赵高一听,眼中顿时燃起炽热的欲望之火。
他心中一直渴望能从什长晋升为巡城武尉,从府吏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命官,哪怕只是最末等的官职,那也意味着身份地位的巨大飞跃。
“小的自然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是……”赵高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沈亲民见状,开口点拨道:“你无需担忧,只需带人追上歹徒,一旦发现他们踪迹,立即通知府衙。本官自会出面调动附近卫所官兵支援你,你只需坐享其成便可。”
赵高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眼中的犹豫瞬间消散:“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带人出城追击歹徒。”
见沈亲民端起茶杯,赵高识趣地退下。
待赵高离去,沈亲民唤来心腹沈涛:“你带着书信前往同州卫,见到指挥使沈大人后,告知他有马贼需他们剿灭。”
沈涛点头应下,脚步却未挪动,嘴里嘟囔着:“叔,小侄也想做华州武尉,您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
沈亲民顿时怒目圆睁,呵斥道:“蠢货!若不是为你着想,为何派你去通知同州卫?”
“那这……”沈涛话刚出口,看到沈亲民眼底那一抹深意的浅笑,瞬间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叔,小侄明白了,多谢叔的提携之恩。
往后叔但有所命,小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已明白,还不去办!”沈亲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沈亲民安排妥当一切后,心中畅快,端起茶杯正欲畅饮,却听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那人未等沈亲民开口询问,便惊慌失措地高呼:“大人,不好啦!李狗子那些人被人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