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祁狅看起来十分危险。
却有种令人心跳疯狂加速的吸引力。
奚娆把声音压得极低:“你不在床上躺着,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祁狅没出声,循着她的声音面对着她,几乎鼻尖对着鼻尖,精瘦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奚娆被他压得有点喘不过气,试着推了他几下,祁狅就更加用力地收紧手指,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更令她感到惊愕的,是祁狅这会儿的姿势。
他竟然站起来了,而且看起来走起路来没有任何问题,难道他双腿的残疾也是装的?
奚娆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可想到他心智与记忆的倒退,只能把火气又给压了回去。
“幼安,你到底怎么了?”
祁狅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太医令呢,你不是叫了太医令过来吗,他为什么还不来?!”
“好黑,到处都是黑的,你知道吗?我一丝光亮都看不到了。这不可能只是短暂的失明,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你说呀,说啊!”
聆听着他的质问,看着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奚娆心中大痛,“幼安,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那就长话短说!”十五岁的祁狅冲动易怒,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沉不住气。
如果只是生气也就罢了,奚娆还感觉到他喷出的气息有些过分灼热。
呼吸急促,周身带着明显的热意。
她心尖一颤,立即抽手想要去触摸他的额头,哪知道祁狅根本不肯松开。
“不回答我的话就别想我松手!”
奚娆无奈,只得仰起头,把额头抵在了他的眉心上。
祁狅愣了一下,这次没动,而是瞬时把身子又压低了些。
奚娆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热源。
她柔软的部分狠狠被挤压,盈满了两人之间的缝隙。
果然,奚娆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灼热:“幼安,你发热了你知道吗?”
那么大范围的伤口,会引起的高热实在不奇怪。
虽然不奇怪,奚娆还是很紧张:“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多久了?乖,你躺下来,等等,你该不会光着脚吧?”
她刚进来就被祁狅给压倒在床,根本没看清他是不是穿了鞋。
听到她这身怒喝,祁狅蓦然有点心虚,“哦,我上床就是了,你别生气。”
奚娆关心他,他感觉得出来。
否则也不会在被她“强迫”之后,甘愿待在公主府做这劳什子的面首。
祁狅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奚娆一边着急忙慌地把他往床上拽,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和脖颈。
指尖满是滚烫。
还有潮湿的热汗黏了上面,他的整个衣领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出了这么多汗,显然是烧了有一会儿了。
搞不好就是她出门之后,这家伙就烧了起来。
奚娆烦躁地责备:“以后不准这么任性知道吗?明知道自己受了伤,还光着脚往下跑,真要烧出个……”
话未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
祁狅撇了撇嘴,心中依然是不痛快的,可总算比刚才好受了点。
他看不见,伤口又疼,实在睡不安稳,几乎是奚娆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发起了热。
“太医令在给几个重伤的大臣治伤,所以才迟迟没来,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故意骗你的吗?”
奚娆叹了口气,心底五味杂陈,“可你现在发了高热,不吃药不行,我再去宣一个太医过来吧。”
她其实也可以给祁狅看伤,但她在华阳城宠幸幼安那会儿,并未学医。
她怕自己施展医术,以这家伙的聪慧,很快就能察觉出问题。
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奚娆借着给他掖被子的机会,手指搭上他的寸口脉,探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祁狅诧异地问:“公主什么时候学了医术,怎么也给我搭起脉了?”
“呃,没有,我只是……”奚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学着太医的架势试试罢了。”
说完走到门口,吩咐一名宫女去请太医,甭管是哪位,只要他马上能来就好。
半晌,太医令徒弟气喘吁吁地背着药箱跑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紧张地跪下来行礼。
“公主殿下,小,小的来了。”
奚娆一看是他,顿时面露不悦,“你师父让你来的?”
“是,是师父让小的来的。小的虽然胆子小,但,但医术……还是可以的。”
奚娆点点头,“那你赶紧进去吧!方才你们没检查出来他后脑勺有伤,还有他发起了高热,你给想想办法。”
祁狅的伤势看着吓人,但大多为皮肉伤,谢天谢地,没伤及五脏六腑。
即便她不出手,普通太医也是能把他治好,只是需要多费些功夫。
“公主,你能不能过来一点。”祁狅冲着她喊,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听着却像是撒娇。
奚娆没办法只能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声音既温柔又缱绻:“不怕,我在呢。”
太医令徒弟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在心里嘟囔:还说不是驸马?!这郎情妾意的,瞎子都能看出来吧!
奚娆一颗心全系在祁狅身上,没注意他的表情。
太医令徒弟吸取上一回的教训,没有再手忙脚乱,定下心神给这个男人把脉,处理伤口,然后开出方子递给奚娆。
奚娆仔细地看了一遍,“你没吹牛,这方子配伍得当,稳中求快,果然有几把刷子。”
太医令徒弟憨憨地挠了下头,“都是师父教得好,那要没问题,小的这便让药童拿回去煎药了!”
“嗯,去吧!”
听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祁狅立即起身坐了起来。
“你说这是宫中,那我受伤是不是与宫里的人有关?你皇兄……西奚皇帝跟这件事有关么?”
奚娆眉梢一挑,很快就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幼安,不是这样的。这里其实并非是西奚皇宫,而是……”
她意欲解释,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将实情和盘托出还是隐瞒一部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实在难以决断。
听出她话里的惆怅,祁狅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拧眉,决定不再问了。
等他回到公主府,自然有办法想方设法地打听,搞清楚这件事的缘由。
只要现在,他知道奚娆心里有他,并不是想要玩弄他就够了。
两人本来就距离很近,随着说话时身体的移动,一缕缕灼热的气息喷洒到奚娆脸上。
仿佛是旧日的场景重现,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也跟着祁狅一起发烫。
热意从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一直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