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怒气,就这么被奚娆含进嘴里,连同空气一起全给吸走了。
憋得难受。
“唔唔,唔唔……”他气哼哼地伸手推了一把奚娆,两人的唇瓣瞬时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同一时间,祁狅和奚娆的脸颊都泛起红霞。
耳根燥热。
也不知道门外有没有人听见。
祁狅什么也看不见,简直气得要命,本来想搞清楚事实,再讨要一个说法,哪知道奚娆来这一套。
居然强吻他!
“不,不要以为你这样勾引我,就能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了!我,我可是很有原则的男人!”
噗嗤。
奚娆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本来在祁狅没醒之前,她还很担心祁狅的态度,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想到他“回到了”过去,身上只有幼安,而没有成年后南祁太子的影子。
这一刻,那些忧虑和烦闷仿佛都被窗外的风给带走了。
然而笑着笑着她又觉酸涩,看着祁狅如今的模样,百感交集。
她该怎么告诉祁狅,他双腿残疾且完全失明?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打击,更何况是心理年龄回到了十五岁的幼安。
“你笑什么笑?不许笑!”祁狅恼羞成怒,伸手想要来抓奚娆,却不小心扑了个空,差点直接从床边摔下去。
奚娆急忙抱住他的腰,把他拽回到床上。
“好啦,你急什么?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跟你讲,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身子明白吗?”
祁狅登时心慌了起来,“我的伤是不是很重?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奚娆哪里敢说真话,况且她对于祁狅受伤的过程只有猜测,并不是完全的了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切要等太医令来了才能知道。但不管是什么伤,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就当是回报他舍身救了昶儿。
祁狅惴惴不安地低着头,摸索着勾住奚娆的大拇指,“你说话算话,可不能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奚娆心里很不是滋味,语气也有些虚。
因为她确实在曾经欺骗过祁狅,隐瞒了她纳其为面首的主要原因。
而要论他们之间的纠葛,起头的那个人也是她。
奚娆从一开始就对祁狅心怀愧疚,所以不管后来祁狅如何羞辱她、伤害她,因为这份最初的愧疚,她总能在心里原谅他几分。
本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对于祁狅的感情绝不可能再回到最初。
却没有想到,老天爷给他们两人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那你……今晚……还走吗?”祁狅这一句话踌躇了半晌,而且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把奚娆勾得心痒痒。
在幼安还没有认清自己心意之前,总是口嫌体直,常常在嘴上反驳她,怒怼她,可又舍不得她。
奚娆犹豫了片刻,安慰道:“这里不是公主府,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留宿,但不能同房,你先小憩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看太医令怎么还不来。只要太医令说你可以动了,我们就马上回公主府去。”
“这里不是公主府?”祁狅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那几人的声音我都没有听过,那这是什么地方,宫中吗?”
“嗯,不过个中缘由我想等回到公主府再告诉你。”奚娆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凉的,“快躺回被窝里去,好好睡一觉。”
祁狅却舍不得睡,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只想看看奚娆,确认她是不是还在。
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像是失了明。
奚娆很明显有事情瞒着他没说,是有关他的伤势吗?
祁狅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他下意识拉住了奚娆的手,“你陪我……等我睡着了再走,行吗?”
对着撒娇的幼安,奚娆哪里舍得拒绝。
回握住他的手,用被子把两人的手一同盖住,“好,我就坐在这里陪你,你快睡吧。”
奚娆静静凝视着他,直到祁狅的呼吸声变得匀速而缓慢,她才默默松了口气,打算把手从他的指缝中给抽出来。
祁狅敏感地听到一丝轻响,眼睫毛眨了几下,竟把奚娆给抓得更紧了。
奚娆无奈,又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好任由他抓着,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等到祁狅呼吸更为绵长,确定他睡沉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转身走出门外。
一位宫女上前禀报,说太医令被几个重伤的大臣绊住了,这会儿无法过来。
奚娆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再宣其它太医,心头有些发闷。
阿湛已经在大殿等了她好一会儿了,见她出来了,不由地叹了口气。
“那家伙醒了?”对于祁狅,他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复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奚娆摸了摸他的头,“醒了,但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不过,先不说这个,你派人去查了吗?承乾宫之所以会坍塌,后来又发生爆炸,是宫里的什么人干的?”
“您怎么知道肯定是宫里人?”阿湛好奇地问。
奚娆戳了戳他的眉心,“皇宫戒备森严,能在承乾宫里埋火药的只能是宫里的人,我想不到宫外有谁能这么神通广大。”
阿湛冷笑:“确实是宫里的人,一个暗藏在金吾卫中的奸细,已经被卢统领给找出来了!他早早就被东虞十皇子收买了,想要炸死我,事后东虞会给他一千两黄金,并许诺他大将军之位。”
“可十皇子公子丹不是死了吗?”奚娆惊诧地扬起眉毛。
阿湛嗤了一声,“不错,我刚才审讯的时候也这么问他。他却说,如果他不幸死了,那就更应该做成此事,东虞皇帝看在他为自己儿子报仇了的份上,必定会给予更大的奖赏。”
奚娆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
“打入天牢,等着秋后问斩吧。所在家族,无论男女老幼发配至边疆开垦荒地!”
阿湛微微挑眉:“我已经下了密令了,跟您想的一样。”
商议完这件事,他们开始讨论如何重建承乾宫。
但而今国库空虚,如果真拿出一大笔钱来修建宫殿,只怕其它方面就要捉襟见肘。
“依我看,先征用一下其它空着的宫殿吧。”阿湛不是个矫情的人,只要能批改奏折,能睡觉,他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成呀,这件事你做主就行。”奚娆果断把主导权交给了他。
阿湛又问了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这才带着虞公公走了。
太皇太后这儿已经没有给他歇息的地方了。
奚娆看了眼滴漏,发现已经快到子时了,打算在就寝前再去看看祁狅。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小碎步走到床边,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
“谁?”
奚娆以为是刺客,紧握住腰间长鞭转头往后看去。
一道阴影猛然朝她压了过来!
奚娆瞪大眼睛,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抓住手臂用力一扯,整个人转了一圈,猝然往后倒去,后背抵在床沿,头靠在被褥上,被压得严严实实。
祁狅一只手按在她的耳畔,低头凑近她的鼻尖。
几番折腾下来,他长发散落,垂在两肩。
背对着烛火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下颌线条流畅如刀,弓起背脊,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豹。
“幼……安?”奚娆惊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