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过是一介泼皮,厮混于市井当中,承赖大人青眼,方能为入得队中为大人、为郭大人效力。如今大人叫俺当这情报队的副队官,小人无功,何能担此重任?”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潘野,韩林和郭骡儿相视而笑。
将潘野从地上拉起,韩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孟子有云:‘人皆可以为尧舜’,况乃前有诸葛武侯,后有国初淮西二十四将,谁人不起于微末?潘野,既然我说看好你,那你便担着。”
“再说了,谁说你武功,你郭大哥跟我说了,当时鞑子围困锦州时,你鞍前马后的可是出了不少力。”
剿灭北普陀山贼匪的章程既已定下,那么作为情报队的郭骡儿和潘野自然要先行一日前往哨探,韩林将两个人召来,并当面将潘野升为了情报队的副队。
昨日,韩林进中屯卫衙署以北普陀贼匪积聚、为祸乡里、商路险艰,如若视其做大,恐为锦州为肘腋之患,当面向赵率教奏请剿匪,两人此前已经商议了一轮,赵率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同时赵率教还别遣一司之兵,为韩林助阵。
而领兵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和韩林一起缒城出使奴帐,后来又因为王营差点与他起了冲突的张守备
不过张守备的职衔比他大,他肯定不能去驱使张守备及其下属的将士的,韩林不知道赵率教是何用意,不过当赵率教说两军各司其事,互不统管时,韩林才长舒了一口气。
明白赵率教是怕他手中的兵力太少,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才召了张守备来帮他,张守备这个人怎么说呢,由于两个人当初一同出使,韩林知道他为人胆小怯事,甚至有些庸碌,因此韩林也没太将其放在心上。
不是韩林小瞧了他,而是韩林除了剿匪以外,其实还十分眼馋山里藏着的宝贝,他缺钱缺的太狠了。
只要在张守备之前找到这些,再将大部藏起来,那剩下的,就都归他了。
潘野被韩林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感动,又跪下行了个大礼,口称愿为大人效死。
对于其恭谨的表现,韩林也十分满意,三个人又在屋内大声密谋了一阵,郭骡儿和潘野告退。
过了一会,韩林和二狗子两人,也从院中走出,往营中去了。
今日他在那里还有一场作战会议。
刚刚进了营门,便传来一阵肉香,校场内置了四口大锅,正咕嘟嘟地炖着肉,一大群战兵勾肩搭背地围在锅旁,流着口水嬉笑着,一些馋的不行的,正偷偷地往鼻子里吸锅内腾起的热气。
几个掌勺的火头兵一边挥舞着大勺,一边对着他们笑骂驱赶,可刚刚将他们轰散,不一会就又围了上来。
征战在即,为了让战兵们补充好体能,韩林特许今日全员放假,还专程买了两口肥猪,两只肥羊来改善伙食。
见到韩林进了营,原本还懒散的战兵们纷纷挺直了身子和韩林高声见礼,韩林也笑着一一同他们打着招呼,甚至不少人他还能叫出名字来。战兵们一边对着韩林问这问那,一边簇拥着韩林往前走。
韩林笑骂着:“围着俺作甚,去!围那几口肉锅去!”
战兵们哄堂大笑,但走了几步就一哄而散。
一间屋子前,金士麟闻声出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相比于韩林的亲善随和,训导官金士麟在战兵们的眼中可如同狼虎,这三个月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挨过他的鞭子、棍子,甚至有些人对于高勇给金士麟起的“铁屁股”外号交口称赞,直说人如其名。
韩林走到台阶上,对着金士麟笑道:“之定兄的名号果然非同凡响。”
金士麟看了看韩林,平静地说道:“好名声全让你捞去了,殊不知这背后全都是你出的主意。”
韩林哈哈大笑:“嗨!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嘛,你我互补,这样不也挺好?”
一阵呼喝声传来,韩林循声看过去,就看见小校场的一隅,正有两个人在那里用短刀对练着,苏日格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指点。
韩林有些奇怪地问道:“今日不是放假麽?怎么还有人在练?”
金士麟瞅了瞅,嘴里道:“是孟家兄弟,他们身材矮小,力气也比不过北兵,见识过了一次苏日格轻盈的身手以后,便央求苏日格教他们马弓步战,苏日格的法子倒也适合他们。”
想到之前的听闻,韩林叹了口气说道:“也是一对苦命的兄弟,南人在北边立足不易,他们能有这份心也是挺好的。”
两人刚刚说了两句话,其他的贴队官也迎了出来,众人打过招呼以后,韩林向徐如华笑道:“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趟感觉如何?”
徐如华笑道:“前日回来的,风平浪静,没甚稀奇,不过底下的战兵除了一些渔夫以外,还是有些不适应,一个浪打过来就跌倒一大片,咱北人大部分还是乘不了太久的舟船。”
韩林闻言忽然心中一动,看向了远处校场上对练的两个人,说道:“那边倒是有两个南人,就看杨官队、张官队肯不肯忍痛割爱了。”
杨善本来就有些看不起南人,应承了下来。
但张孝儿却不同意,他对于那个有上进心又有一股子狠劲的孟满仓十分喜爱,不想他转到别的队去,韩林笑了笑也不抢夺,由此孟氏兄弟的哥哥孟满堂就兑给了徐如华。
等到众人坐定了以后,韩林身旁的二狗子从背后背着的竹筒里抽出了一张卷着的白纸,这是韩林根据情报队最近一阶段的打探和过往的一些舆图重新按照自己的方法绘制的一张舆图。
等二狗子挂好,苏日格也听到召唤进到了屋内以后,韩林站起身,对着围坐着的贴队官们说道:“据情报司安插在山里面的人递出来的话,明日八月十五晚,山上的贼酋老西风将邀请大小头目在寺前院内集会饮酒作乐,是山上防守最为薄弱之际。”
说着,韩林拿起一根木棍在舆图上一点。
继续说道:“等到其人饮醉,便是我等进剿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