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京瓷戴上口罩,帽檐用力往下压到能看见地面足矣,她闭了闭眼,握紧手机跟付司机一起进去。
幽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冷冰冰的,尽头的手术室灯还亮着。
付司机接了个电话,晚几步到,京瓷难得倚着墙,微微低头,听见声音偏了下头,看不见脸。
“查清楚了?”
“小姐,监控已经被毁坏了,应该是早有预谋,还有先生……他不见了。”付司机声音沉重。
种种迹象表明,京湛珩失踪了。
事情源于他去接顾沫回家,再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最终顾沫被人发现,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而京湛珩不知所踪。
早有预谋,楼渡吗?京瓷冷笑,“付叔叔,麻烦你去找顾阿姨叫救护车的人。”
“好。”付司机有些担心,给木管家发了消息才走,第一目击者在派出所,帮忙提供线索。
等他离开后,京瓷头压得更低了。
很久之前,她也是沾染过血腥的,虽然没有出人命,但她的本性确实很冷淡,是那种对一切不上心,只顾利益的冷漠。
从某些角度来看,她跟楼渡其实是同一种人,也更容易猜透对方的心里,她的优势在于楼渡不知道有她。
曾经的京瓷为此,特意去找了心理医生,她的主治医师曾告诉她,这是一种疾病,或许与她童年的成长经历有关,但不能怪她,只是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
好不容易有一个顾沫,楼渡对她下手,京湛珩又失踪,她再次成为了无人管得住的人,没有人性。
可想而知,现在的她连自己都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
京瓷调整呼吸,眼里血色翻涌,戾气一闪即逝。
“小姐。”木管家年事已高,脚步不太稳,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京湛珩失踪的事。
他走到京瓷身边,沉静的声音:“都说世间自有命数,可先生跟顾小姐一路走来艰难,不论小姐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撑住。”
木管家当初跟着老爷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绝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年纪大了,反而更注重生活。
眼下,却容不得他继续养老了。
能让他重新出山的只有京家人,也只会是京家人。
这次楼渡出手,不一定是为了要京湛珩的命,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如果京氏掌权人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可想而知,后果会有多严重,所以顾沫才是被牵连的,也是一石二鸟。
毕竟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父母死亡的真相。
木管家来的时候,京瓷还在思考这个问题,闻言,她未曾抬头,只看了看手机,“木爷爷,我去一下洗手间,这里拜托你了。”
木管家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应了一声便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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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卫生间。
京瓷站在门边,打开手机折叠了两下,一部普通的手机变成小型电脑,她从包里拿出小键盘,连接上。
路段的监控录像虽然被销毁了,但对方的手段并不高明,她很快修复录像发给付司机,然后握着手机静静等待。
事故现场的录像她没看,只无可避免的扫了一眼。
大概半分钟的时候,付司机有了回应——
【小姐,肇事司机畏罪自杀了。】
紧接着他的电话打来,语气格外沉重,“肇事司机的线索应该是故意透露,找到的时候他已经……”
付司机顿了一下,“小姐,他以前就留过案底,是故意伤人,因此他家人跟他断绝了关系,后来他独自外出打工,半年前被查出得了绝症。”
其它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故意杀人罪,可肇事者已死亡,也没有丝毫的收款记录,或者与楼渡联系的记录都没有。
但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只会是楼渡在背后指使。
“去找他的家人,我不信那样一个人会无偿给楼渡办事。”京瓷淡淡开口,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用力按着眉心,保持冷静,许久才出去卫生间。
现在她不能被情绪影响,公司还有许多事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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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网络上已经爆料出京氏掌权人与未婚妻双双车祸,前者失踪,后者在医院生死不明的消息。
万氏集团的办公室里。
万子昂看着新闻内容,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他问身边的秘书,“楼总那边有联系你吗?”
秘书点头,“今早打过电话,约你去签订合同。”
这也是当初楼渡提出的要求,万子昂在未来彻底拿下公司之后,需要给予他一半的利润,也是股份。
相当于拿捏住了万子昂。
万子昂冷呵一声,思索片刻,他抬头,淡淡看向秘书,“回拒他,另外,联系到京小姐。”
“好……”
“算了,”他又抬手示意秘书不必联系,“现在京小姐怕是很忙,我们能做的是守好自己。”
做别的反而影响了京瓷,他有直觉,京瓷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而且……
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太顺利了。
秘书想了想,开口:“万总,万……监督万瞻的人需要撤回来吗?”
敏感时期,各方打架,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观望。
万子昂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问:“他在哪里?”
“酒吧。”秘书也是摇头,万瞻不知道受了多大打击,在酒吧买醉至今没有出来,“期间还进过医院,楼大小姐去找过几次,都无功而返,后面也就不再去了。”
也是挺奇怪的,楼家人包括楼玉君本人,似乎都放弃了万瞻。
“不难理解,他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绝对的坏人。”万子昂垂下眸子,眼底是一贯的清冷与淡然。
楼玉君给人的印象,对万瞻这个儿子极尽宠爱,什么都愿意给他,不还是为了自己作出选择。
所以啊,楼家人的本性,只爱自己,错,却也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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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人眼神迷离,细碎的破光落在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缓慢下沉的感觉。
万瞻眼神透露着迷茫,看向舞池中扭动的人群。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两个小时。
苦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拿了手机准备离开。
电话在这时震动,手心麻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