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人在逗老夫?”
“我且不说活阎王身边的守卫皆是好手,就如那刺猬一般固若金汤,我就说活阎王一旦这个时间节点死了,你可知裴家的下场如何?”
裴寂虽智商不高,但也勉强够用。
他陷入一阵沉默。
老仆却好奇道,“下场如何?”
裴诚直接道,“活阎王第一日身死,陛下次日宣布全城捉拿刺客,第三日裴家为幕后真凶,下令鸡犬不留,化作飞灰。”
老仆一向高傲,听到裴诚这话,他心有不服的道。
“家主,我裴家乃天下名门望族,五姓七望之首,纵是陛下,没有证据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动手?”
裴诚冷哼一声,“天下分规则,一旦我裴家不讲规则,那陛下岂会讲规则?”
“这件事,只能在规则之内玩,尤其是对我裴家来说!”
裴诚不想继续这个白痴的话题,于是开口道,“现在长安城内的反响如何?”
老仆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他叹息一声道,“家主,咱们被骂惨了,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等着看我裴家的笑话。”
“长安士子纷纷叫嚷着,说我裴家丧良心,注定遗臭万年,现在就连活阎王开的皇家一号会所,都被激动的长安士子挤满了。”
“这活阎王,只怕又从中大赚了一笔。”
裴诚拳心攥紧,脸色难看的道,“该死!这活阎王摆明是抓住了这帮士子心中的痛点,现在真相反倒不重要了!”
“但我裴家楮皮绫纸百文一张,老夫倒要看他的竹纸卖多少文一张?有种他一文不赚,卖十九文一张!”
裴诚带着怒意,冷哼一声。
这时。
一名身穿黑衣的手下心腹冲入房间,他满脸惊慌的道。
“报!”
“家主,活阎王的第一批竹纸开卖了,就在定国公府掌控的铺子中!”
裴诚一听,眼神骤然一凝。
他满脸紧张的道,“多少文一张?该不会是十九文一张吧?”
这容不得裴诚不紧张,活阎王说成本十九文,这若是真卖十九文一张,那对裴家的楮皮绫纸可谓是致命打击。
他真怕活阎王下狠心,那对裴家来说,就极为被动了。
“家主,并不是十九文一张。”手下心腹开口道。
这话一出。
裴诚露出笑意,“老夫还当这活阎王有何本事,既他说了成本,还是可信的成本价,那他纵然卖二十文,卖二十一文,赚一文钱两文钱,都会惹人心底不快,令人眼红。”
“这便是人性,这便是人心底最深处的丑陋,亏他活阎王还自诩商贾高手,玩弄人性的大乾第一毒士,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裴诚说话间,还不禁嗤笑的摇了摇头。
但手下心腹却眼神一阵触动,不得不打断裴诚的意淫。
他开口道,“家主,是十八文一张。”
“十八文?十八文也不……多少?十八文?”
裴诚没听清,听成了二十八文,刚想不屑出声,下一秒就变了脸,陡然拔高声音。
“这活阎王亏本卖?”
裴诚一脸愕然,满脸的不可置信。
手下心腹点点头,“活阎王说不赚天下寒门士子的钱,相反,他卖一张就亏一文,这是他的诚意,能令他心安!”
“现在长安士子都炸了,有人不信,说商贾不可能亏本,但被愤怒的士子给打了,现在长安士子都疯了。”
“据说皇家一号会所的门槛都被踩破了,那不吃香菜的金牌技师,一天十个钟,预约已经到了三个月后。”
裴寂双目失神,呆呆自语。
“这……这怎么可能?活阎王竟有如此…如此品德?”
但裴诚却直接脸色难看的道,“什么狗屁成本十九文,卖一张亏一文,这摆明是假的!”
“这厮好阴险啊,金銮殿上,他分明是故意说出来的!”
裴诚脸色扭曲,几乎咬牙切齿的道。
“奈何有我裴家百文一张的楮皮绫纸,这假的都像真的了!”
“这厮……他是宁可赚少点,也要我裴家死啊!”
裴诚眼神阴冷,闭上了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身为裴家之主,一味的愤怒是没有用的,越是这种危急关头,就越是要冷静。
现在高阳的竹纸开售,并且相比楮皮绫纸的百文一张,他只需十八文一张。
并且打着卖一张亏一文的噱头,已经朝他裴家将军。
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反击,否则大局将定!
裴诚手指敲打着桌子,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虑着破局之法。
裴寂和老仆不敢说话,却又内心极为着急,只能眼巴巴的盯着裴诚。
手下心腹面带犹豫,这才出声道,“家主,我认识一个奇人,就在城外道观,他可通鬼神,能令白纸上显现血字。”
寂静的房间内,敲击声骤然一停,裴诚睁眼道,“真的?”
“属下亲眼所见!”
裴诚眼前骤然一亮,他露出一抹笑容的道。
“你即刻将他请来,切记莫要走漏了行踪,本家主有大用!”
“是!”
这黑衣汉子应了一声,立刻冲了出去。
“家主,你心中有对策了?”老仆出声问道。
裴寂和老仆全都齐齐看了过去,满脸激动之色。
“竹纸在我大乾,又名“鬼怖木”,阴气极重!”
“以此为文章,再加这道观内的奇人,足以令这活阎王喝一壶。”
“活阎王啊活阎王,你喜欢用舆论,那老夫便给你来上一场舆论之战!”
裴诚语气阴森,笑的极为阴险狡诈。
此话一出。
裴寂虽趴在床榻上,却也满脸激动的道。
“父亲大人,这招简直绝了,若将竹纸与鬼神挂钩,再加那神仙手段,这定能让活阎王喝一壶!”
“届时,纵是陛下下旨也无用,就比如这乌鸦与喜鹊!”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一旦固有印象建立了,那这竹纸便废了!”
裴诚扫了扫裴寂,开口道,“没想到从你这孽子口中,竟还能说出这话,倒是让为父一阵意外。”
“但为父要扣上的可不止是鬼神,更有……文运!”
裴寂激动之余,又开口问道,“父亲大人,可如何令百姓相信,且大肆传播呢?”
裴诚站起身,来到了客栈内的一角,角落处静静躺着一个大铜箱。
他淡淡的朝裴寂道,“寂儿,你可记得活阎王如何平的育婴堂风波?以一己之力,盘活整个死局?”
裴寂先是一愣,接着试探的道,“是……银子?”
裴诚笑道,“不错,这世间有一武器很强大,名为——钞能力!”
“活阎王能用,我裴家也可用!”
说话间,裴诚掀开角落的大铜箱,只见里面的一箱金子极为耀眼。
“这次,老夫便要让这活阎王尝尝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