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人仰头看向那朵小小的云,听着风云齐动的喊声,心思便有些复杂。
他们没想到这个人犯了那么大的错,却还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紫云仙宫难道没有要求弟子抵制他吗?
这景象不得不让他们想到了某些人,比如白玉蟾,来此祭拜者都是如裴林剑般各门各派最顶尖的人物,且不论参与与否,多少都知些月沉真相。
又比如萧不同,蟾宫的年轻弟子们看着这一幕,心中该是如何想?
是愧疚还是羞愤?是轻蔑还是嘲讽?
萧不同走在人群中,垂着目,提着剑,心中欣欣然。
“师!师兄!?”忽然有人开口喊,原来是有低阶弟子看到了他,这一声喊便让更多人看向他了。
“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低阶弟子们忍不住迈步靠拢过去,紫云仙宫弟子呼喊维护唐真,何其壮丽!我蟾宫也有大师兄,也名列青云榜第二!
“萧师兄的胳膊呢?谁干的!?”有人惊声叫!
人群开始聚集,连法坛底部盘坐的修士们也都站起靠拢向那个方向,白色的人群汇集包裹,白生用来塑造威严的法坛顷刻间空荡了大半。
不过法坛上方的修士们却没有异动,这些境界足够高年龄足够大的人大多表情严肃,老人们看着那个少年,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凝眉不语。
白思扶着白生来到法坛边,老人看向下面,目光里满是暗淡与不解。
萧不同对着围拢过来的师弟师妹们笑了笑,但是脚步不停,提着剑迈步走向如山的法坛,师弟师妹们终于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师兄拿着剑的气势不像是回宫祭拜,更像是要去杀人,再想起这几日蟾宫对外的说法,以及最后时刻萧不同的晚归。
人群开始缓缓停步。
大家有些迷茫,不知是跟着师兄往上走,还是停在原地等待结果。
但萧不同并不等待他们,他无意拉着这些修为不足的师弟师妹们逼宫,连祖师都能被杀,他们算什么?萧不同又算什么?蟾宫的未来?
哈,他们已经杀了蟾宫的过去,哪里还差一个未来?
他抬起脚踩上了法坛的台阶,开始爬山。
法坛上部盘膝而坐的众人缓缓站起,天仙境的威压开始释放,像是瀑布一样从上而下倾泻而来。
萧不同逆着这股气流仰起头,发丝纷乱,那张脸上没有愤恨或者怨毒,只是平静,平静的注视着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伯伯们,每一张脸他都见过,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叫得出,他们曾经宠溺着他,爱护着他,甚至有的如今依然如此。
最终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位和自己最亲的老人身上。
可以说,祖师和师叔祖一并爱护着他,但白玉蟾时间观念与凡人不同,所以很少见面,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师叔祖在教导着他,也是师叔祖一力将他捧成了蟾宫的唐真,可以说白生就是玉蟾宫中他最熟悉的人。
老人也在看着他,衰老的身体爆发着浓烈的情绪。
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
而是不满,纯粹的不满。
“你从小不仅有修道天赋,也足够聪明,知晓世事,我一直对你很放心,但没想到你如此让人失望。”白生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的悠长,以至于叹完后白生整个人又老了几分。
萧不同看着老人摇头道:“弟子并不能通晓世事。”
“你没听到我让人给你喊得话?”白生看着他问。
“听到了,三日不归,开出蟾宫名册,视同魔修,无需自辩。”萧不同点头答道。
“是的!我给了你足足三天!没人追你,没人找你,足够你做很多事!”白生越说声音越大,最后他一把甩开了扶着他的白思道人,伸出手指向萧不同。
“你若是足够聪明,就拿着他留给你的东西,离开这里!等到修为有成,回来扫清叛逆,一统南洲!”
“你若是聪慧不足,只有一腔热血,那就用三天时间收拢流落南洲四处的蟾宫旧部,与白化、魏成等人拉起反旗,与蟾宫争锋!再创第二个蟾宫!未来改写南洲未尝不是壮举!”
“即便你即不聪慧,也无热血,那就拿着他留下的东西回到这里,我自会给你安排一切,举蟾宫之力花费些年月让你成为南洲新主!”
“可你!可你!!三天时间无所事事,如今走回这里,竟然还提着把剑!你是要学那唐真一般,只记得少年意气!辜负了天地人心?可你是他吗?”白生指着天空中那小朵的云,恶狠狠道。
萧不同看着愤怒到了极点的老人,想了想后开口答道:“三天里弟子并非无所事事,弟子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大叫,想明白了一些问题,新交到了几个朋友,最终回到了这里。”
“想明白了什么?想明白了自己真的是个天才?”白生嗤笑一声,“你该先想明白!你不姓唐!也不姓姜!你真以为自己叫萧不同!就有多不同?”
“几千年来,蟾宫确实没有过唐真,没有过姜羽李一!但哪里差过几个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