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打破了骤然的尴尬。
苏望澈见是与苏柠语一般年纪的小姑娘,心里仅存的一点恼怒也消失殆尽,语调也不自觉变得柔和。
“你好,我是苏望澈,是苏柠语的哥哥。”
苏望澈介绍道,顺便松开了桎梏苏柠语的手。
苏柠语自知理亏,疯狂地朝沈枝意眼神暗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说是苏柠语带她来偷吃的,可她毕竟是客,被抓到了确实也无从狡辩。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方才语气重了,是我不好。”苏望澈连连懊恼。
“噗嗤——”
江逾白突然笑出了声,引得众人齐齐向他投去目光。
“江兄,你笑什么?”苏望澈摸不着头脑。
“我笑有一只小狐狸,鬼精鬼精的。”江逾白笑着看向沈枝意。
被明嘲暗讽的沈枝意默默在心底说他坏话,她本想用苦肉计逃过一劫,江逾白偏要戳穿她,真是可恶!
“江兄,你们认识?”苏望澈自然看出了两人关系微妙,略微诧异。
“认识。她可不是被你家妹妹哄着来的,她本身就是一只小馋猫。”
江逾白几步跨到沈枝意身边,身高的优势让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自然没有错过她抬头瞪他一眼。
“我和江公子不熟。”
沈枝意面无表情地拉开距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与方才可怜巴巴的样子天差地别。
饶是苏望澈也被骤然的转变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你看,小狐狸露出了她的爪子。”
江逾白蓦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莫名有些痒意。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他们的距离极尽暧昧,只要沈枝意稍微转头,就能碰到他的脸。
“江公子在家一定养了不少小动物吧?一会猫一会狐狸的,下次请我去看看?”
沈枝意不甘示弱,猝然转身,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如春风拂过,转瞬即逝。
她愣在原地,慌忙拉开距离。
苏家两兄妹看得一愣一愣的,秉持着非礼勿视原则,他们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默契地转身离开。
“刚才忘说了,爹娘找你呢。”苏望澈扯了扯苏柠语的衣袖。
“哦哦,那之遥我先走了,一会见。”苏柠语识趣地接话,推着苏望澈就出门了。
厨房内,糕点的香气在空中弥漫,沈枝意却失去了所有兴趣,满脑子都是方才的那个意外。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江逾白看起来一切如常,他神色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枝意看着他一脸平静,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幻觉吗?
“愣着干什么,走了。”
江逾白回过头,见她还在原地发愣,停下了脚步等她。
沈枝意回过神,不再纠结,紧紧跟了上去。
他们二人好像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无论是谁走在前,另一人就在对方身后半步的距离,好似这样就永远不会走散。
走出厨房,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沈枝意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产生了疑问。
“你要带我去哪?”
“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江逾白轻笑,回头看着她。
沈枝意停住脚步,朝他绽放一笑,那双笑眼涵盖了春日之景,美不胜收。
“告辞。”
她转身就走,不出意外地被拉住了衣角。
“这是去宴会的路。”
江逾白老老实实回答,不敢再和她开玩笑。
“行,你带路吧。”
沈枝意抬抬下巴,立刻收住了脚步。
江逾白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余力挑衅地朝他笑,眉眼沾染着愉悦。
他第一次被人摆了一道,却心甘情愿继续为她带路。
他松开她的衣角,目光所及之处,是她小计谋得逞后的笑。
江逾白不自觉被吸引目光,蓦然想到他的目的,脸上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仓促将目光移到别处。
他接近沈枝意,并非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有价值。
在他看来,只有有价值的事物,才值得他花费时间和精力。
可沈枝意的出现,似乎把他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质疑自己,把无辜的人牵扯进自己的赌局里,是不是太过残忍?
“你在想什么?”
沈枝意见他出神,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没什么。”
江逾白很快收拾好情绪,面上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在想刚才那个吻吗?”
少女直白的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江逾白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站在原地,被问得哑口无言。
“......没有。”
江逾白看着她的眼睛,她望着他,眼神饱含探究。
“那你为什么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沈枝意似乎是要刨根问底,追着他不肯松口。
他双手负在身后,想不到任何的措辞,目光稍显茫然。
“你不想对我负责吗?”
话音落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少女的目光单纯轻灵,眸中倒映着一个深沉的自己。
“骗你的,其实刚才你没碰到我。”
沈枝意淡然一笑,仿佛方才什么话也没有问,她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
“世子,不来带路吗?”
......
一路静默无言,江逾白将她送到宴会处,就停了脚步。
“我不能进去,就送你到这里。”
“好。”沈枝意向他行了一礼,转身朝着会场而去。
她的身影就像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在这个春天,迸发出盎然的生机。
江逾白目送她走进会场,眸中情绪翻涌,先前的想法开始动摇。
他引她入局,把她牵扯进他的世界,不知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太聪明了,以至于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变数。
于他而言,行差踏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他此刻应该做的,是远离她,杜绝变数的发生。
江逾白静静伫立在原地,想法变了又变,仍旧拿不定主意。
一开始靠近她,是将她视为棋子,拿捏得当,日后可不费吹灰之力毁掉君墨言。
后来......
江逾白目光沉沉,他开始分不清,自己接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