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的脸近在咫尺,沈枝意下意识往后躲,撑着床板的手肘一软,往下栽去。
他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脑袋,防止她下巴磕到床榻。
“你...”
沈枝意还没完全从这样的转折中回过神,她想说些什么,一时又找不到话题。
“很惊讶吗?你这么快就能看出我身份有问题,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江逾白意味不明地从她脸上掠过。
沈枝意快速调整好表情,重新找好姿势乖乖趴好。
她歪过头,看着他平淡无波的眼睛,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你想登上太子之位?”
沈枝意揣测着他的心思,既然想要名正言顺,他必须恢复自己的皇子身份。
可现在...
江逾白没有说话,他蹲在她床榻前,认真想了一会。
“看情况。”
他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沈枝意也不再多问,她听得出,他话语间满是嫉恨。
他的只言片语,根本描绘不出他曾经遭受苦难的模样。
沈枝意目光不自觉移到他的手臂上,她想起那一晚,他向她展示的手臂上的伤痕。
原来他不是在向她卖惨,他只是在展示他要登上高位的理由。
他付出了血的代价,怎么甘心沦为君墨辞的陪衬,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势力小人。
“我会帮你的。”沈枝意向他承诺。
江逾白听到她煞有其事的保证,轻轻笑起来。
“之前和我合作的时候不是还打算随时抽身?”
沈枝意丝毫没有心虚:“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谁让你先动了利用我的念头?”
“我不相信你也是情理之中。”
江逾白听着她合理的控诉,照单全收。
“但是,我爹可不会帮你。太子要是娶了我姐姐,我爹定然是鼎力支持他。”
沈枝意回道,她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她仅代表她自己的立场,可她的立场根本不值一提。
江逾白一开始是想利用她对付君墨言,可自从他们达成拉下君墨辞的合作后,他从来没有要求她做什么。
凭她一个人的微弱力量,好像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沈枝意面露不解,她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江逾白听话地往前挪了挪,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想我怎么帮你?”
她扑闪着眼睛,很是真诚。
江逾白一时想不出理由,他不由自主想到永安公主质问他的话,说他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吗?
他一开始注意到她,就想引她入局,彻底成为他的人。
可时间久了,他完全忽略了她所能给他带来的利益,他只是一味地接近她,想要将她收入囊中。
“你负责盯着楚明玉的动向。”江逾白淡淡道。
“哦?你不觉得,玩弄君墨言的感情,比较适合我吗?”沈枝意盈盈一笑,用他曾经的话堵他。
江逾白保持沉默,他平淡的眼眸终于掀起波澜。
“想要将太子逐出东宫,先搜集他的罪证引导大臣们弹劾他,随后将罪证尽数呈到圣上面前,这不是最快捷的方式吗?”
“还是你觉得,圣上会充耳不闻,包庇他?”
江逾白眸光微闪,似乎是因为她说中了他的心思。
沈枝意看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至少说中了八成。
可永安公主带她见皇上时,以短时间的印象来看,当今圣上并不是一个徇私枉法的昏君。
“我不敢赌。”江逾白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他用尽全力将我培养成他心目中的杀手,四处潜伏,亡命追杀,替君墨辞扫除一切障碍。你觉得,他会放弃君墨辞,而选择我吗?”
江逾白垂着眸,他从来都没有被选择过,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他存在的意义,只是成为君墨辞登上高位的潜行者。
“做事都得循序渐进,呈上罪证,只是为了让他无缘储君之位。”
“你想做的事更是要万般谨慎,本就不可能一步到位。”
沈枝意感觉和江逾白在一起,自己越来越像个反派了。
不想着拥护太子,反而帮江逾白出谋划策,尽是对皇位的觊觎。
罪过啊罪过,她真的不想造反啊!
她只是不想君墨辞成为下一任帝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江逾白哭笑不得,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异常可爱。
“那你在犹豫什么?”
沈枝意又把头转回去,抬手捏了捏酸酸的脖颈。
“只要他不松口,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我永远只会是贤王府世子。”
江逾白看着她费力地抬手,不自觉伸手抚上她的脖颈。
冰凉的手指覆在皮肤上,沈枝意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缩进角落。
痛啊!
“你干什么!”
沈枝意警惕地看着他。
肇事的手停顿在半空,江逾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也没有解释。
“弄疼你了?”他不确定道。
“你突然掐我脖子干什么?”沈枝意缩在角落,紧张地质问。
“?”江逾白犹豫看向自己的手,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没想掐你,想给你揉揉脖子。”
江逾白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她在一起,总能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
沈枝意惊疑不定,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挪回原位。
“话也说完了,你走吧。”沈枝意开始赶人。
“用完就让我滚?”江逾白看着她,俏丽的小脸染上一层薄粉。
“别说这么有歧义的话!我用你什么了!”沈枝意愤愤然。
“不是你让我查谢嫣?”江逾白看着她翻脸不认人,无奈地站起身。
“你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沈枝意完全不认账。
江逾白彻底被她气笑了,因为她一句话,他闯了谢嫣的屋子,派月影盯着谢嫣,还暗中调查谢嫣近日去过的地方。
她现在以他什么都没查出来给打发了。
还真是绝情。
“我把她查出来,就有资格站到你面前了,是吗?”
江逾白站在她床前,看着她隐隐染上恼怒,明明方才还沉重的心情,莫名松快些。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你的雇主一样。”
沈枝意将他打量一番,看着他那张俊脸,实在生不起气。
“悉听吩咐。”
江逾白垂眸,眼底隐着笑意。
“我没有钱,雇不了你。”
沈枝意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