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金雪进来,一进来,就看到纪芸菀站在一边,披麻戴孝,烧着纸和元宝。
一旁还站着吏部尚书的人。
可见,白姨娘其实在府上已经相当于嫡母的地位,吏部尚书也在施压,不然,纪芸菀和纪定北不会如此郑重对待。
南金雪走上前来,看着纪芸菀,道,“请大小姐节哀。”
纪芸菀点头,然后示意让丫鬟给他香。
“我四妹如何了?”这原本的两家人办喜事,现在成了办丧事了!
“她很好,一直睡在金银珠宝当中,远离这尘世,挺好的。”南金雪说得很优雅。
纪芸菀点头,能够有这么多东西陪嫁,便宜她了!
“我二妹,在梅园中,你可以去看看她,然后,挑个好日子,抬过去吧!”纪芸菀很平静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将元宝投入火盆中烧了。
“好,我听你的。”南金雪嘴角翘起,“大小姐,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南二少的话,不,妹夫的话,芸菀不明白。”纪芸菀头没有抬。
南金雪此时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多少人,估计吊唁的都回去了,而这堂里的丫鬟都顾着自己哭自己的,并没有注意纪芸菀和南二少。
“我说,感谢你,帮我除去她们两个。”南金雪偷偷小声说道,然后眼神一直都盯着纪芸菀的表情,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纪芸菀心中冷哼,让你失望了!纪芸菀抬头,眼泪已经流下来,“你,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妹妹?你,南二少,你要是不想迎娶我们将军府的小姐,你当初就不要答应!呜呜,你什么意思,你、你怎么说是我害了两个妹妹?我怎么害,我,我,呜呜……”
纪芸菀哭得好凄惨,整个人都哭得肩膀一上一下的。
秦姨娘刚刚从外面进来,就听到这声音,顿时快步走上前来,一把就推了南金雪往后一步,“你,你说什么?你刚刚对大小姐说什么了?什么意思啊你?”
“姨娘,你不要激动。”南金雪面上有些尴尬,自己没料到纪芸菀会来这一套啊!
周围的几个丫鬟听着看着这个场景,都指指点点,这场意外,谁都想不到啊!他竟然拿这样的事情来说算!竟然是大小姐害的?大小姐能有什么时间能有什么手段?这个风流第一公子,不想娶我们的两位小姐就这样说吗?
南金雪看着纪芸菀,那眼泪珠子,可不是说笑的,让南金雪都有些慌张,自己从来没有看她哭得如此凄惨,但也从来没有看她哭得如此美丽!都让自己难以呼吸了!
“请大小姐不要哭了,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南金雪之前说过,二小姐和四小姐生是我南金雪的人,死是我南金雪的鬼!”
那就晚上找你去吧!
纪芸菀此时哭道,“罢了,请南二少移步,去梅园看看二妹吧!只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曾经说的话才好。”纪芸菀掩面挥手。
南金雪点头,然后才走了出去。
周围的丫鬟还有秦姨娘看着只想那东西砸过去。秦姨娘看着生气道,“大小姐,你何必跟这样的人客气,这样的人,连说话我都感觉丢了身份!”
几个丫鬟听着点头。
“姨娘,你少说一句吧!”纪芸菀暖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也想他心情也不好,罢了,我们都不要再提起了。”纪芸菀朝着周边的几个丫鬟示意。
几个丫鬟点头,既然大小姐这样说,就作罢!要不然,真的要告诉给老爷听!
纪芸菀心中笑笑,竟然是想着试探自己?没门!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柔柔弱弱的纪芸菀吗?呸!
今儿收拾了这些人,就等进府收拾你们那些侯府狗!
纪芸菀面无表情地继续烧纸。
虽然说的不让传出去,但,这些喜欢口舌的丫鬟婆子,还是将事情都传了府里,但,事情却是将纪芸菀给神话一般,将那南金雪可是贬得嫌弃将军府的人的家伙。
纪芸菀见此,不多问,也不多管。
整个将军府的丫鬟婆子下人无不感觉纪芸菀的好,这府中,只有纪大小姐是宅心仁厚的,是聪慧贤良的。
白姨娘做了多少孽啊,平日里打骂下人已经够多了,还想了各种法子来整来害几个院里的主子,虽然是没有将真相挑得太明白,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次叫做恶有恶报!
只是,大小姐可是为她送丧啊,为她戴孝啊,这多难得!
头七那天,下葬。
纪芸菀和秦姨娘指挥着抬到那后山中去。同行的有很多的丫鬟,其中,就有白姨娘的大丫鬟天香,云嬷嬷、原本纪舞夏的丫鬟金枝和玉叶,还有一大堆的人。
纪芸菀笑笑,没想到啊,这一屋子的都是白姨娘的人呢!行,不是这么多人都服侍着白姨娘么?死后为了不让你孤单,白姨娘,我会将她们都送到你身边的!
这大夏周朝殉葬的风俗比比皆是,北夫人心地善良,死的时候,命令不让人殉葬,纪定北才没有将那些下人给活埋。
法师做了好些的法事之后便开始下葬,纪芸菀看着便走到秦姨娘那边,道,“姨娘,你看,天香和云嬷嬷那些人,怎么处理?”
“依大小姐的意见,你是想?”秦姨娘问道,看着她,此时感觉,面前这个女人,狠毒得不像人,估计这件事,真的是那南金雪所说,是她做的!
自己一定不能得罪她,对纪武思也要好,对她也要好,不然,自己的好日子肯定到头!能杀她们所有人,那杀掉自己更加是易如反掌!
纪芸菀道,“白姨娘在泉下肯定很寂寞,而她也是喜欢热闹的,这些下人,你要是喜欢哪个,你就挑几个聪明的回去,其他的,就让陪着白姨娘吧!”
秦姨娘回看了她一眼,她面上一丝的变化都没有。
那些丫鬟没有几个不是白姨娘或者是纪舞夏纪美媛的爪牙,自己怎么会留在身边祸害自己?
“罢了,让她们主仆全都去吧!”秦姨娘似乎是感叹道。
纪芸菀笑道,“姨娘是主事的,恐怕这事儿还需要姨娘出面。”说着,纪芸菀已经是往回走。
秦姨娘愣在那,这,就是要自己去做这个刽子手?不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能够让她们陪葬,对于她们而言,是荣幸,对,是荣幸!
何况,她们陪葬死后,都会有一笔丰厚的银子给他们的家属,自然没有什么怨言,而且,死在将军府的祖坟中,说什么都比死在那些荒凉之地要好。
秦姨娘点头,然后就到了几个铁卫那边,“铁毅。”
站在那里指挥将白姨娘埋葬的铁毅立刻上前来,拱手道,“请姨娘吩咐!”
“去……”秦姨娘轻轻地在铁毅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就站在一边,看着他,意思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铁毅看了一眼那些人,知道这些什么陪葬的是富贵人家的事儿,自己只需要执行就是,罢了,就给她们最后的时间,然后让人骗她们进去立即关上那石门,便可以完事。
纪芸菀离看了她们一眼,见金枝、玉叶、天香等人,无不都在担忧着她们往后的日子,纪芸菀笑笑,然后就回到自己的轿子里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的时候,纪芸菀在轿子中听到有一些凄厉的喊声,但很快就销声匿迹,因为,只要石门关上,里面的空气就会变得稀薄,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秦姨娘带着剩下的丫鬟还有铁卫,走了过来,秦姨娘坐到轿子里头,“回去。”
“起轿!”
纪芸菀坐在轿子里头,出了这林子,就改乘了马车。
这时候倒是感觉有点累,纪芸菀看了周围没人,想想这是在街道中,自然不会再发生类似以往的事情了,便靠在马车里头闭上眼睛小憩。
但,没过多久的时候,纪芸菀一下子就给惊醒了,因为,这后面的一个人,正在握着她那纤细的腰肢!可恶,自己竟然连他什么时候上来的都不知道!这次的,绝对不是上次的那个人!
这人,应该是来杀自己的!
纪芸菀感觉那尖刀就抵在自己的腰间上。
“你怎么不喊?”男人此时说道。
“我不是傻瓜,为什么要喊?”纪芸菀冷静道,“你要是要钱财,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约定个时间地点就是,我将军府还是可以能够让你得到一笔丰厚的财富的。”
外面的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马车内的情况!这该死的,这个人的武功有多高强!
“我说过,要你不能杀了纪茵雪,可是,你违背了你的承诺。”男人此时危险地说道,嘴角狠戾,绕过头来,双眸看着纪芸菀,纪芸菀此时也是看着他那黑曜石般幽深的双眸,心中闪过一丝的胆怯,但,心中在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够胆怯!
纪芸菀此时明白,这人原来是上次夜闯自己的闺房,然后给自己谈交易的男人,此时他正穿着的是黑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两只凌厉的双眸。纪芸菀冷静道,“你没有杀气,所以说,我相信,纪茵雪没有死对不对?你是来警告我的,而不是来杀我的。”
自己原本就没有想到要杀死纪茵雪,只是让她们在混乱中,借纪茵雪的刀杀死白姨娘和纪美媛,没想到,纪茵雪连自己也搭进去了。但,既然这个男人出现了,那就是说,纪茵雪肯定没有死!没有死,很好!
“女人太聪明不怎么好,尤其是你这样的女人,要是太聪明,会引起所有男人的征服欲!”男人此时嘴角轻轻翘起,眉头舒展,看着纪芸菀,“你这个女人,真的很厉害。”
“公子过奖了。”纪芸菀正色道,“既然纪茵雪没有死,你也达到你警告的目的了,公子,请回吧!”
“要说救了纪茵雪,还得需要感谢你在她的体内种下玄影针,不然,我是绝对不够能力将她救回来。”男人此时笑笑。
“哼,不用谢我。”纪芸菀冷笑,“那玄影针,是她自己的,我是绝对不会去救她。”
“你就不怕激怒我?”男人此时将尖刀往纪芸菀的腰间更加进了进,纪芸菀感觉到,只要在轻轻一用力,他的尖刀就可以划破纪芸菀的衣裳,然后刺进纪芸菀的体内!
纪芸菀定了定心神,自己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这个人,高傲得很,他有自己的目标和手段,而且,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他肯定是想着要将天下纳入囊中,那么,他必定会隐忍,不会随便就杀人,而且,对于自己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犯不着杀人!
“你不会。”纪芸菀吐出一句话来。
男人将那尖刀拿开,“我算是领教你的厉害了。”
“谢谢,请公子离开。”纪芸菀此时没有时间跟他废话,这就要到府里头了,过了这几条街,他想着要跳车,恐怕都难!他死不要紧,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声誉!
“呵呵,你害怕了吗?”男人笑了笑,“害怕,就要好好听话,你可是别给我再动纪茵雪,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能动得了她呢?她现在可是在侯府中,和我暂时没有什么关系。”纪芸菀镇定说道,“如果公子敢和芸菀一起打赌的话,我可以不要我的声誉,也会陪公子一较生死。”竟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来威胁自己,就不怕自己对他下毒手么?自己就是太大意了,忘了在出门的时候将药带在身上,往后一定要做一些药,随身携带!
“我对你很感兴趣了,哈哈!”男人此时狂笑起来,纪芸菀立刻喝道,“你小声点!”
“哼。”男人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立刻就在掀开后帘的那一刻,人已经不见了!
纪芸菀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下次一定会好好地修理他!管他是什么人,竟然那是帮着纪茵雪,那就是说,这个人和纪茵雪有着很大的关系!他想保纪茵雪?哼,最多只有半年的性命,给她多一点时间又如何?只会让她继续再痛苦半年!
“小姐,到了。”就在这时候,马车外有丫鬟说道,纪芸菀点头,便立即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周围,果然所有人的面色都正常,他们果然一个都不知道纪芸菀的马车上竟然是有一个男人到过!
纪芸菀心中叹道罢了,然后自己回到馨园中,秦姨娘招呼着所有的人都进去,各自散了做各自的事情。而府上的那些白绫或者是什么做丧事的都给撤了。
纪芸菀躺在自己的院子中的贵妃榻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这天上的星星可是越发的密集了,是因为地上的人渐渐少了吗?
但,想着纪茵雪此时还好端端的,自己的心中总是有一丝的膈应。罢了,还是要怎么应付月底的这个文阁刺绣吧!
整个府上的小姐,能参加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就是说,纪芸菀要是给拿了一个最后的名次,丢脸的就是纪将军府了,而不是仅仅纪大小姐自己。
纪芸菀坐直身子,喊道,“珠儿,将贵妃榻让人抬回去。”说着,立刻回到自己的院里。珠儿应了便立即让人将贵妃榻送了进去。
纪芸菀坐在书案前,然后穿针引线,重新做起新的女红来。
元老夫人从静园佛堂中念经出关之后,在静园中得知府上发生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住说“造孽造孽”,最后剩下的只能是叹息,这自己原本是想着在佛堂中好好念经,要将那天煞孤星的煞气给克住,没想到竟然是反生这样的事情,除了叹息,还能有什么?没过几日,元老夫人已经是在静园中闭关念经,让人不可打扰,纪定北得知伤了这老夫人的心,便只好是随着她去。
几日很快就过去,纪芸菀每日都在自己的园中想着要怎么去做好女红。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多时,就到了这文阁刺绣的日子。
这文阁刺绣比赛破例在宫中举行,以前都是在什么文阁楼中举行,这次,在宫中举行,这让人不免地要猜测那其中的意味。
纪芸菀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整理好,然后就到了正堂中,正堂中,纪定北和秦姨娘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纪芸菀上前去,就一款欠身,“爹爹,姨娘。”
纪定北点头,然后上前扶起她来,“爹不多说什么话,芸菀,你就好好地去做吧,进宫,要听那些嬷嬷的话,还有,那些公公,不能得罪了。”
“是,芸菀会听从他们的教导的。”纪芸菀点头。
“好。”纪定北点头便立即站在一边,而秦姨娘此时上前来,将一个护身符样的折纸交给纪芸菀,“大小姐,这护身符,就交给你了,希望能够护你周全,也让它保佑你能够拿个前十甲来。”
“谢谢姨娘。”纪芸菀点头,这如此来,秦姨娘算是符合自己心中所想,要是爹爹扶正她为夫人,自己也不会反对要不
纪芸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下子跪在纪定北的脚下,纪定北吃惊,“芸菀,你怎么了?”
秦姨娘也是很吃惊,“大小姐?”
“爹爹,我一直都在想,爹爹一直不肯扶正各位姨娘,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大小姐么?芸菀不孝,让爹爹好生的为难,如今,芸菀斗胆,请求爹爹扶正秦姨娘为夫人吧!让姨娘好好地为府上做事,往后,也为府上添丁。”说着,看着纪定北,然后又看着秦姨娘。
此时秦姨娘惊讶得难以说话,这打死都不会相信,纪芸菀竟然是朝着纪定北下跪,让他扶正自己!
天!秦姨娘捂着自己的脸和嘴,眼眶中都是眼泪,背过去,不肯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但,纪芸菀和纪定北都知道她在感动
“好,芸菀,起来,爹爹知道你的心意了。”纪定北点头,然后看着秦姨娘,“等芸菀归来,就立即扶正馥儿为夫人。”
“谢老爷!”秦姨娘顿时转身朝着纪定北一跪,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又朝着纪芸菀道,“谢谢大小姐,谢谢你!”
“是芸菀应该做的。”只要你不背叛我,不陷害我,不陷害武子,那我又何妨不让你坐稳这夫人的位子?毕竟,这空着的,肯定会有人填补上去,倒不如让自己选一个人上去也好!
纪定北将纪芸菀给扶起来,“好了,快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纪芸菀点头,这文阁刺绣,需要的是两三天做三天的比赛,希望自己能够顺利熬完这三天吧!熬过这三天,就可以在这府中过最后安逸的日子,等到年末,过了年,自己就要嫁人为妻了。
“还有爹爹,我听说了,四妹没有死,在侯府中静养呢!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参加文阁刺绣。”纪芸菀走之前说道,然后就登上马车走了。
纪定北点头,没死就好!
马车慢慢地朝着皇宫中走去,纪芸菀看着这一路上的风景,倒是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感觉,谁都说皇宫中是个吃人的地方,那深宅后院的,比任何一个大宅门里头都要斗得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被杀头,那皇后,是个厉害的角儿
纪芸菀心神有些不定,但,还是慢慢的向前走去。
没一会儿到了九月楼中,纪芸菀这时候让马车停了停,然后撩开车帘子,朝着楼上看过去,周围的人都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任由她看着。
纪芸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现在如何?纪美媛、纪茵雪和南金雪成亲那天,自己就只顾着要怎么设计她们互相残杀,倒是忘记他了。
罢了,纪芸菀将帘子放下,“走吧!”
“是。”马车立刻又赶起来。
这虽然是在皇城中,但这皇城也是个大城市,还有好一段时间才能到皇宫中。
纪芸菀看着路程,终于知道为什么纪定北每次上朝,都是四五更就起来,然后早早就赶着出府去上朝,而下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
还好那文阁刺绣是在下午才开始的,自己还有些时间。
马车转过几条街道,然后到了有点清冷的炫腾街。
纪芸菀看着前面的铁峰很紧张认真在看风,保护自己安全,心中满意,这改天自己好好地给他配个好的女人,这样也算就是报答他吧!
就在纪芸菀刚刚将帘子放下来的时候,却是听到一阵的脚步声!纪芸菀刚刚撩开帘子,却立即听到一阵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