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四夕进入别墅,就没听到关于“出老千”的任何惩罚,以及形似某些诈骗园区的残忍手段。
武装完全的防暴队和安保队撤到外围,管家和佣人开始忙碌晚餐。
落地窗前聚集很多七嘴八舌的女仆,擦瓷盘,浇花,晾衣服,八卦地齐齐望向马场里的两个人。
“管家,君上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呀?”
白发苍苍西装笔挺的老管家扶拐杖婉儿笑笑,“不知道,但很久没见君上这么爱说话了。”
十分钟前,许倾权问唐四夕有什么愿望,等着他把拍卖会的事情提出来。
唐四夕望了一眼马场,说想骑马。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真想骑马?”
“真想骑马。”
十分钟后,许倾权亲自挑了匹阿哈尔捷金马,照顾唐四夕骑上马背,教他怎么骑。
唐四夕骗他不会骑马,胆小的很,跨上马鞍一个箭步蹿出去,围着马场来回跑,彻底给跑爽了。
后来许倾权教他耍枪,蟒翻身,虎回头,反把回马枪,上下回马枪。
简单对了两招,唐四夕学的快,许倾权让他一点,叫他赢了。
晚星辉洒的银花路,两个人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愉快地往回走。
管家直言,下雨天涂比比霜,猜不出主子在想什么。
但又感觉能猜出点什么。
唐四夕在淋浴间洗澡,许倾权在餐桌前百无聊赖地等他,双腿交叠,罕见地拿了本书看。
在人间界曾饱读诗书,熟通兵法,但来鬼界后他就弃了文,从不看一眼,不合理。
管家走近一看,拿倒了,合理。
“君上,已在主卧燃了上好的南海熏香,氛围灯用的是暖橙色极地珠,床头贴的是汉朝春宫,奴家特此来问,用套吗?”
许倾权无辜抬头,“....啊?”
唐四夕换了个浴室洗澡,毕竟白天的事情心有余悸,许倾权对此事绝口不提,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被摁在水池里,真的差点呛死。
蒸腾雾气满满萦绕方寸地,他站在镜子前面,擦掉模糊水雾,愣了一下。
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突然明白,水池里撒的白药粉,是恢复剂,许倾权恢复了他的脸。
这张久违熟悉的面容,映在镜子里和他面对着面,他笑他也笑,他怒他也怒。
不像洛泞,不为别的什么人活着,只属于自己。
“欢迎回来,唐四夕。”
法式象牙宽长雕花餐桌,花瓶里别了几朵开的正好的蓝色妖姬,花瓶下散落几颗鲜红山茶花。
许倾权坐主位,给客位的唐四夕倒了杯白兰地。
“就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
“许老板客气,别倒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唐四夕乖乖把手腕递交他面前,“法器收了吧~”
许倾权没说话,也当没看见,喝了口酒,朝他碰了个杯。
唐四夕也不驳人家的意,毕竟小命在人家手里。
喝了一口就上脸,耳朵带面颊微微潮热,他弯腰起身给酒瓶子拿手里,好奇是多大的度数。
一抬头,许倾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我们是不是认识呀?”唐四夕打了个酒嗝,傻嘿嘿一笑,“之前,也许在人间界之前...”
许倾权慵懒地往后一靠,饶有意味地看他泛醉的脸,“怎么这么说?”
“因为,感觉,你好像在,照顾我。我想不通。”
唐四夕迷迷糊糊,越来越觉得天花板连地板缓慢旋转。
桌子和花瓶也在转,往下倾斜,歪了四十五度。
他赶紧给酒杯拿手里,生怕好酒洒了,全往肚子里倒。
他听见许倾权说话,“我们确实认识,八百年前,我们是宿敌。”
“我就说...”唐四夕满脸发红,晕的更严重,他着实没想到自己是一杯就倒的体质。
“是...什么样的...宿敌?”
许倾权无聊“啧”了声,过去的事情提起来没什么意思,虽然他不在乎史书功绩和对他的评价。
“史书记,你是保家卫国的长安军少统帅,我是边境进犯你的异国乱贼,算了,过去的事情了。”
“对手...怪不得要搞死我...”他扶桌子晃晃悠悠起身,走到许倾权身边,心痛得泪流满面,揪住他衣领不放,
“我可以,接受你弄死我,但是,不接受你骗我...”
恍惚错乱的光影间,许倾权的脸,和蓝望泞的脸逐渐重叠,唐四夕哭的更狠了。
“王八蛋,你骗我,在我最,爱你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许倾权神魂错乱地空白了几秒,发现他醉到是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很少有感情经历,有人主动往他怀里钻不自然的像个黄花大姑娘。
“唐罗,你冷静点...”
唐四夕环腰抱着,贴在人怀里,小脸窝在颈窝里哭。
“你知不道,冬天,快被冻死的滋味,一条流浪小狗,窝在雪里快冻死,你把它捡回家,热水泡澡,喂它吃的,给它穿好看的衣服,然后,在最冷的那天晚上,拔光他的毛再丢回雪里...混蛋,你真的混蛋...”
“哭归哭,别吐,敢吐我也给你丢出去。”
他被拦腰抱起来,带回卧室床上。
橙色氛围灯一闪一闪,暧昧地落在唐四夕脸上,他像粘在许倾权身上,死活不放手。
许倾权无语,轻声喊管家过来,给乱七八糟的东西撤掉,怕第二天早上说不清。
唐四夕窝在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但是平稳了些,呼吸稳定。
脸颊上的泪被温柔擦掉,盖上被子。
管家带着两个女佣,轻手轻脚进来撤东西,大气不敢喘怕给人吵醒。
“君上,乐将军怕是不认识您了。”
许倾权无所谓地将人搂紧,他能享受的,也许只有今晚这样,无忧无虑地抱一下。
“不认识就不认识,他已经转世,有新的生活。”
月光倾洒,晚风带动窗纱的涟漪,安静温柔的南海香薰里,许倾权的下巴垫在唐四夕额头,感受白兰地的呼吸,轻撩他的发。
“长安,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了吧?”
唐四夕听的迷迷糊糊,没什么意识,全凭本能地自说自话。
“想...活着。”
“还有吗?”
“愿得一人心...分手了,前男友,不值得...”
“再找一个怎么样?”
“前男友,太凶了,会麻烦...”
唐四夕说完话,骤然抬头,睁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许倾权的脸。
“想起来了,我想要,拍卖会门票。”
说完,头一沉,重新栽回怀里,睡的喷喷香。
许倾权满意一笑,“磨磨蹭蹭的,早说早就给你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