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东买了两瓶冰矿泉水，他递给顾常一瓶，然后对顾常说：“给我吧，我带你熟悉下路线。”
“好。”顾常将牵引绳还给傅明东。他接过水，就跟着傅明东去不远处的公园。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它取名为屁屁吗？”傅明东尝试找话题，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屁屁为切入点会好些。
“为什么？”顾常顺着他的话问。
傅明东微微勾唇笑了笑，“我是晚上时候捡到它的，当时我看路边有个小东西在动，所以停好车就下去看是什么。没想到是一只刚出生的幼犬，它肚脐上还有血。我以为狗妈妈还在附近，所以就花了点时间找了一下。”
“但是我没找到，只好先把它带回去。我完全没有养狗的经验，照顾屁屁都是按照科普视频来养的。因为每次喂它吃完东西，它总是拿屁股对着我，所以就给他取名为屁屁。”傅明东牵着屁屁来到草坪，他停下脚步，屁屁已经撅起屁股做好拉屎的准备了。
“这是第一个点位，也是它最爱的一个位置。”傅明东笑着说。
顾常若有所思的点头，“好，我记住了。”
在屁屁拉完屎后，傅明东拿出裤子口袋里的垃圾袋，面不改色地弯腰捡起粑粑。
“你先带它去逛逛，我丢个垃圾。”傅明东说完后就将牵引绳给顾常，他转身就去不远处的垃圾桶那。
顾常牵着绳子，屁屁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顾常身后，用脑袋顶着顾常的大腿。顾常不明白屁屁的意思，就低头看它，“怎么了？你要去哪？”
他说着，就注意到有只黑白边牧正鬼鬼祟祟地往他们这里来。
顾常想起傅明东说的一个注意事项。
「屁屁是个社恐，不喜欢社交，如果看见有其他的狗就带它去别的地方。」
屁屁已经开始尝试往顾常怀里跳了，顾常下意识伸出手将屁屁抱了起来。
一个成年的金毛体重还是有点重的，再加上顾常现在就是个营养不良的状态，他抱着屁屁还有点吃力。
顾常只好先抱着屁屁往傅明东那走，交给傅明东总没问题。
那只边牧还在跟着他们，屁屁已经汪汪的叫了起来。
傅明东已经朝顾常走过来了，他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运动手环上的时间。他已经和顾常相处了半个小时左右，他现在还没有忘记顾常。
“我来吧。”傅明东一来，那只边牧就掉头走了。
顾常将屁屁交给傅明东抱着，他觉得自己不仅得恢复正常饮食，还得去针对性的锻炼身体了。
屁屁四只脚着地，它还想贴着顾常，抬起两只前爪想让顾常抱它。
“不行。”傅明东严肃制止屁屁这个行为。
屁屁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顾常，耳朵都耷拉下来。
然而傅明东已经牵着它走向一条铺着淡红色地砖的路上，顾常也跟了上去。
“老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顾常忽然开口问。
傅明东侧头垂眸看他，“你问。”
“您忘记我的时候，是和我相关的记忆都忘记了吗？”顾常问。
“对，就像我把房子租给你了，但是我忘记你的时候，我会以为我的房子没有租出去。但是顾常你知道吗？屁屁一直都记着你。”傅明东微微一笑，眼底露出淡淡的温和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屁屁记得你。”傅明东不想顾常会因为这件怪事轻生，他想告诉顾常不会有人忘记他。
“谢谢老板，我很喜欢屁屁。如果不是它找到我，或许我也不会租到你的房子。”顾常勾唇浅笑，他眼角微弯，湿润的黑眸如清水洗过的琉璃一般，倒映着微光。他虽然身子瘦削，但是这张脸上的皮肉紧致，骨相俱佳，是能让一眼就记住的脸。
傅明东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具体他还不能告诉顾常。
“那你就趁这段时间养好身体，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工作。”傅明东嗓音温和，说话时给人一种很有涵养的感觉。
顾常眨了眨眼，他觉得现在不止屁屁是他的幸运星了，傅明东都成他的贵人了！
“老板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顾常抿了抿唇角，感激的说。
傅明东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那就以身相许吧。”
顾常愣住了，他一愣，傅明东也意识到自己对顾常说了什么话。
傅明东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句暧昧的话，他连忙开口解释，“这只是个玩笑，你别介意。”
回过神来的顾常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傅明东，“没事，只是有些惊讶。”
“你别误会，我可不喜欢···”傅明东本来想说自己不喜欢男的，但是他又止住话头，脑海里开始回忆从前种种。他从小到大，对男女之间的情爱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
在傅明东成年之后，家里人也给他安排了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是都被傅明东拒绝了，那会傅明东想的很简单，他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不管男女。如果找不到，那么他宁可一辈子都不结婚。
时光荏苒，他现在已经28岁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家里催得紧，就差把傅明东直接绑去婚礼现场了。
傅明东总是借口公司业务多他很忙，推脱掉家里的催婚。
可现在，面对顾常，傅明东却怎么也说不出不喜欢这种话，甚至是一个蹩脚的借口他都说不出来。
“不喜欢什么？”顾常轻声问他，顾常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有块石头压着在，他好像很在意傅明东要说的话。沉闷的心情让顾常觉得陌生，他尚且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只能归咎于他累了。
傅明东头一次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尝试开口说：“不喜欢太瘦的。”他说完就闭上嘴了，因为傅明东感觉自己说的越多，就越冒犯顾常。
他和顾常现在只能算是刚认识的朋友，说这种话题，傅明东不知道顾常会怎么想。但是他会想：顾常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金毛屁屁汪汪两声打断傅明东的思绪，傅明东下意识低头看它，就见屁屁张着嘴巴喘气，显然是热到了。
傅明东就侧头对顾常说：“顾常，你帮我把水倒我手心里吧。”他把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顾常。
顾常稍稍回神，接过傅明东手里的水。
冰凉的指腹在短暂的划过傅明东的手指指节，傅明东只觉身体好似被电了一样。
他还想这会也不是静电该有的季节，就听到顾常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老板，要倒水了。”
傅明东将两只手紧挨在一起，冰凉的水倒入他双手掌心内时，屁屁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喝了起来。
一瓶水见底，屁屁也心满意足的别开头。
顾常去丢垃圾，他还在想傅明东说的那句「不喜欢太瘦的」。
这是什么意思？在点他吗？
会不会是他会错意了？
顾常陷入了沉思，或许他不该在意傅明东说的这句话。但是顾常根本止不住自己脑海里冒出的各种想法。
顾常是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他喜欢男的。
他对女孩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对同性会感兴趣。
但是傅明东又不知道他喜欢男的，难道傅明东是在试探他吗？
回来后的顾常先开口问傅明东，“老板，你刚才说的不喜欢···”
“那个你就忘记吧，顾常，你就当我说错话，这只是个玩笑。”傅明东嘴比脑子快，然而他只是不想让顾常误会他是个变态。他说完就后悔自己怎么这样解释，这不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吗？！
他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有了想找个地把自己埋进去的想法。
为什么他会在面对顾常的时候，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我喜欢男的，老板。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和你保持距离。”顾常那双黑润润的双眸里毫无笑意，似乎在认真的告诉傅明东，他说的话是真的。
傅明东微微一愣，见顾常这么认真，他张了张唇，沉默了会才说：“我知道了。”
接下来傅明东一句话也没说，顾常还奇怪傅明东为什么不说话。
随后两人就在沉默的氛围里溜完狗。
回到绿水金城七幢701门前，傅明东这才开口对顾常说：“明天见。”
“明天见，老板。”顾常笑了笑，他拿出钥匙打开701的房门走了进去。
傅明东看着顾常关上701的房门，他默默的转身拿出钥匙开了702的门。
回到自己卧室的顾常先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心里还有点闷。
他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梳，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索性顾常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他觉得他和傅明东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在傅明东身上，连自己的心都在在意傅明东对他的看法。
顾常起身，从床头柜那的抽屉拿出一把剪刀。
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长得有些搭眼睛，该修剪下了。
本身他现在的头发就是留的狼尾样式，顾常想着自己就修剪一下额前的碎发就行。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小心翼翼地剪着额前的碎发。
一剪刀下去，顾常沉默了。
他剪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斜线刘海。
就像非主流时期，那种能遮住一只眼睛的刘海。
顾常闭了闭眼，想着把多出来的地方剪掉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又一剪刀下去，顾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加沉默了。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刘海到自己眉毛的距离。
两指宽。
顾常，“······”
要不是因为之前原主去理发店剪头发，被人遗忘三个小时，顾常早就去理发店了。
顾常找了个黑色皮筋把额前的那部分头发扎成一个啾，他现在有点不想看见自己剪毁的头发了。
下午顾常出门的时候，特意戴上了黑色的鸭舌帽。
他要去李皮住的地方。
幸福苑。
顾常在保安亭找保安大爷问有没有李皮这个人。
得到的回答是李皮早就搬走了。
李皮之前欠了很多钱，经常向周围的邻居们借钱。导致李皮这个人全幸福苑的居民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李皮因为赌博欠了几十万，他老婆都因为这事带着孩子和李皮结婚了。
但在一年前，李皮忽然搬走了。邻居们还以为李皮是怕有讨债的人经常来找他，但是在李皮搬走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住李皮隔壁的对门妇女说，李皮有天中午回来，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妇女还想问李皮是不是在哪发财了，但是李皮很警惕，不肯和妇女多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李皮就带着行李搬走了。他住的房子本来就是他老婆买的，他这一走，就相当于把占着的房子还给了他老婆。于是李皮老婆就把房子卖了，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住了。
李皮搬走后，也换了电话号码，所以没人能联系上他。
要想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这对于现在的顾常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如果李皮已经离开了k城，那顾常更加找不到他了。
顾常问了保安大爷，李皮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保安大爷只说了一个模糊的月份。
原主出车祸的时候，就是在那一个月里。
顾常现在确信一点，就是李皮是故意撞他的。如果李皮不是故意的，那他应该会继续住在这里，而不是匆匆搬家离开。
他欠了债，没理由放弃一个强占、不用交房租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