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蘅的眼神焉得沉下,他不是一个容易忘事的人。他半垂着眼眸,看向睡着的顾常,想着明早让顾常派人去查一查那晚的事。
然后慕容蘅就上床躺在顾常旁边,也阖眸睡去。
顾常在玩完俄罗斯方块之后,就想着再复盘一遍慕容蘅从小到大的记忆。
然后回忆到湖心亭慕容蘅喝酒那段。
顾常发觉有点不对,因为慕容蘅那晚喝的酒不是他常喝的那种。
“系统,你有没有检测过慕容蘅的身体状况?”顾常敲了敲系统。
系统摇头,“没有捏,宿主大大,要测吗?”
另一边,聂清雪和文书安在小峪镇暂时歇息,明早再继续出发去昼国。
离盛京城越远,聂清雪就能感觉住宿条件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盛京城,她能住精致干净的天字号房,小峪镇的客栈,真的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连洗漱的热水还得自己去用盆接,不过文书安有带小厮,这倒是不用她亲自去做这种累活。
聂清雪站在简陋的床边,看着打着补丁的被褥,闻着房间里木头发霉的味道,她抿紧唇,走到窗边推开两扇窗户透气。
借着月光,聂清雪看着底下的街景。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清雪,只要再熬过这几日,就能回到昼国了。
聂清雪垂在身侧的双手想捏紧,又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伤,就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
“文公子的祛疤药膏还真不错,明天倒是可以问他这药膏从哪买的,如果能知道配方,我的知雅阁也能上这种祛疤药膏。”聂清雪喃喃自语着。
知雅阁是她一手创办的铺子,里面不仅卖各种胭脂水粉,还有美白药膏之类的护肤药膏。不过知雅阁能在昼国各地站稳脚跟,还得多亏了她的母亲给她留的那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这也让聂清雪没怎么操心铺子的事,因为已经有人替她做好规划了。
聂清雪只需要提一些新奇的点子,就像是能吸引人产生购买欲望的宣传语。
她低着头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心,“不愧是古代,这月亮就跟太阳似得。”
一阵冷风忽然吹来,她的身子下意识瑟缩了下。
聂清雪抬眸想看看今晚的月亮到底有多圆,却发现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白衣飘飘,一头黑色长发在微风中摇曳着。
聂清雪看不见她的脸,她身子一僵,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这大晚上的,她不会遇见鬼了吧?
这个念头一旦生起,聂清雪就觉背后升上一股凉意,直往脑袋上窜。
聂清雪眨了眨眼,想看看那个女子是人是鬼。
但她发现那个女子似乎离她近了些。
聂清雪当即关上窗,直接跑去隔壁文书安的客房里。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了,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文书安还没睡,听到急切的敲门声,他从凳子上站起身,沉声问:“谁?!”
“是我,文公子,你快开门!”聂清雪心里那个急啊,手上拍门的动作越来越快。
文书安走过去给聂清雪开了门,他还没说话,聂清雪就从他身侧嗖的一下钻了进去。
“文公子,外面···外面有不好的东西,你快关门!”聂清雪进来后就催促着文书安。
文书安把门关好后,就走到聂清雪面前,关切的问她:“雪儿,是有贼吗?”
“不,不是,是外面一个穿着白衣的黑发女子,她···她站在房顶上,还在看我。然后她一眨眼就换了一个地方,离我越来越近。”聂清雪抿紧唇,一双美眸里露出不安和害怕之色。
文书安微微挑眉,他朝窗户那走去,然后推开窗户向外看。
聂清雪不敢看,她就躲在桌子后面。因为桌子上点着蜡烛,有火光,能让稍微安心一点。
片刻后,文书安面色如常的转过身,看向躲在桌子后的聂清雪,“雪儿,外面没有任何人。”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聂清雪微微睁大眼睛,双手搭在凳子上,有些急切的说。
“雪儿,你应该是累了,今夜你睡床上,我就睡地上陪你。”文书安说着,就关上窗户,然后走到聂清雪身边,将她扶起,“放心吧,雪儿,我会保护你的。”
聂清雪嚅嗫着唇,她最后还是叹了声气,“多谢文公子,许是我真的累了吧。”
只是聂清雪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那个白衣女子是自己的错觉。她褪去外衣的时候才想到房间里还有文书安这个男性。
她转头看去,就见文书安已经背对她,面朝墙壁。
聂清雪勾唇一笑,这个文公子,还当真是个不错的人。
她故意放慢自己脱外衣的动作,衣料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被放大。
即便是文书安不想去注意都难,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聂清雪一件件脱去衣物的画面。
文书安又感到口干舌燥,他想到今日在马车上的那个吻,顿时红了脸。
聂清雪终于脱下外衣,她脱掉鞋子,就这么上床,在去伸手拉被褥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牙扯过被褥盖在肚子上。
听到聂清雪躺下的声音,文书安就去衣柜里拿里面的被褥。
然后扑在地上,文书安就这么躺了上去。
他侧着身,出于礼节,他没有看聂清雪一眼。
聂清雪还等他转身看自己,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文书安转身。于是聂清雪干脆也侧身,背对文书安,抿紧唇闭上双眼。
文书安的脑子里还在想聂清雪,他忽然感到胯下的异样,便又红了脸。
想着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聂清雪知道,就弓着身子,手往下面探去。
只是,他脑海中的聂清雪忽然变成了五岁的样子。
画面中还有一岁多的聂怀璃在姨娘陈涟漪怀里哭泣,姨娘陈涟漪就用她染着豆蔻的指甲指着聂清雪,嘴里不断冒出责怪的话语。
而聂清雪只是挺直腰板,就站在那,一双清澈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姨娘陈涟漪,脸上的表情是倔强的。
那双眼睛里还有文书安看不懂的情绪,七岁的文书安不懂,但现在文书安懂。
那是一种忍耐,就像是猎人在抓捕猎物时,会耐心等待猎物上钩。
在姨娘陈淑漪抱着聂怀璃走之后,聂清雪对文书安表达了感谢。
文书安当时还很气愤,还在出主意让聂清雪去找聂憷元告状。
“没用的,文书安,我只是一个五岁孩童,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而且,聂府早已没有我的位置。”
在聂清雪说完这个话之后,她又问了文书安一个问题。
“你相信鬼神之说吗?文书安。”
那双黑润的眸子里,盛满了璀璨的星芒。
就像是一种势在必得,像是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文书安猛地瞪大双眼,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文书安心里甚至浮现出一种罪恶感,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在亵渎聂清雪。
她就如池中之莲,濯清涟而不妖。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