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脸色一下都变了,只有聂清雪一人是微微笑着的。
“你胡说!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怎敢污蔑璃儿!”陈淑漪第一个站出来,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着夏晴,一双眼睛也怒瞪着她。
聂怀璃的身子哆嗦个不停,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夏晴发现,而且现在还当着聂憷元的面说了出来。
她抬眸,动作小心翼翼的。她想看下聂憷元脸色如何,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聂憷元那黑的可怕的脸时,聂怀璃猛然低头,不敢再和聂憷元对视。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女儿,聂怀璃这般反应,就足以说明夏晴说的都是真的。意识到这一点的聂憷元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聂怀璃终究是他的女儿,这件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夏晴!你怎么敢背叛小姐?!”这时,春叶一个箭步冲到夏晴身边,双手使劲一推,将夏晴推倒在地。
夏晴苍白着脸,她双手撑地,勉强爬起来后,就看向春叶,“你明明也知道!为何要指责我?!”
“反正你就是在胡说!”春叶抿紧唇,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恨不得把夏晴那张嘴撕烂。
“咳咳——”聂清雪再次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好了,多说无益。吾现在再问你一遍,聂怀璃,你要不要嫁给端王殿下?”
“囡囡啊,这件事就到这里吧。至于你说让璃儿嫁给端王殿下一事,先放着吧。”聂憷元忽然开口,他双手负在身后,侧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夏晴,“还有这个出口污蔑二小姐的丫鬟,直接打发给人牙子卖了。”
闻言,聂清雪目光沉沉,她就知道聂憷元最终还是偏心聂怀璃的。
“爹爹,你可有想过端王殿下与怀璃一事,本就人尽皆知。如果怀璃要择夫婿,谁会要她?”聂清雪站起身,她缓步走到聂怀璃身旁,伸出手,在聂怀璃想躲开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况且,怀璃已经怀了端王殿下的孩子。难道爹爹也要将这件事先放着吗?”
聂怀璃身子一僵,她听到聂清雪这么说是想张口反驳的,但她回想起自己的癸水已经推迟了好几日。便又低下头,将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就连聂清雪抓着她的手腕,她也下意识忽略了。心里只想着只要自己不承认,聂清雪就拿她没办法。
“清雪!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如今污蔑你亲妹妹私会端王殿下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污蔑她怀孕!再说你有何证据说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陈姨娘眉眼间隐隐有烦躁之色,她现在就想让聂清雪赶紧离开这里,以免多生事端。
“证据?那便去宫中寻个太医来,替怀璃把脉便是。再说,有丫鬟夏晴作证,怀璃房内有端王殿下的衣物,陈姨娘若是不信,大可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在怀璃房中,究竟有没有这些东西。”聂清雪笑了笑,只是眼底没有任何笑意,她松开抓着聂怀璃手腕的手。
方才她抓住聂怀璃手腕的时候,就在给聂怀璃把脉。
六脉滑数,尺脉有甚。
正是女子有孕时,才会有的脉象。
果然,被她赌对了。
聂怀璃和屠玮之苟合那么多次,就算是吃避孕的药丸,也没什么用。
聂憷元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今天听到的事都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似乎怎么处理都无法很好的解决。尤其是在听到聂清雪说聂怀璃有孕时,他看到聂怀璃那副装鹌鹑的模样,就知道怀孕这事,估计也是真的了。
聂清雪见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就直接带着采菊和冬梅往聂怀璃的屋子走去。
“你们要做什么?!”聂怀璃看见聂清雪的动作,她的心慌了,说话时的语气都急切不少。她说着,便要去阻止聂清雪。
却不料,陈淑漪突然伸手抓住聂怀璃的手腕,“璃儿,你当真!”她剩下的话未说出口,聂怀璃便已然知晓她的意思。
“娘·······我的葵水有几日没来了。”聂怀璃回头看她,哆嗦着唇,小声说着,而且她的脸色格外苍白。
陈淑漪听到这句话时,就感觉脑子空了一瞬。她刚开口想让聂憷元别去,“老爷!”
但聂憷元根本不听她说话,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你们两人就在外面等着!”他留下这句话后,就跟着聂清雪走向聂怀璃的屋子。
留在原地的陈淑漪和聂怀璃对视一眼,聂怀璃便失去所有力气般,软倒在陈淑漪的怀里。而陈淑漪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她意识到,聂怀璃真的要嫁给端王了。而她明明是想让聂怀璃嫁给太子的。
更让她震惊的是,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与端王半夜私会一事,还上床了,还有孩子了······
在采菊和冬梅两人的搜索之下,聂憷元亲眼看见采菊从聂怀璃的衣柜里搜出了一件男子的衣物,这件里衣上绣有端王府的家徽。在床上的枕头下,也翻出了一条帕子,在帕子四个角上,都绣有深绿色的竹叶。
聂憷元曾经见过屠玮之用过这样的帕子,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这帕子就是屠玮之的。
他闭了闭眼,按捺着心里的怒意。
“爹爹,你现在应该会同意吾的决定吧。”聂清雪就站在聂憷元身边,她神色冷清,语气平静。
聂憷元沉声开口,“囡囡啊,就算爹爹同意你的决定,但你能让端王殿下同意这门婚事吗?”
“当然能,吾今日就会进宫,请陛下下旨。”聂清雪唇角微勾,她早就想看屠玮之在知道聂怀璃要嫁给他做妾时,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啊,做妾。
她聂清雪怎么会让聂怀璃成为端王的侧妃呢?
她的好妹妹,前世害得她腹中的孩子胎死腹中,八个月,就快降生了。可聂怀璃逼着她喝下鸠酒,还和屠玮之站在一起,看着她因为中毒痛苦时的样子。
那时的她才知道,原来聂怀璃一直被屠玮之养在天都城内某处宅院里。原来屠玮之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聂清雪。同她成亲,都是为了她丰厚的嫁妆,以及那些商铺。
刺耳的笑声仿佛还在她耳边回荡,这种人,她聂清雪怎么会轻饶!!!
聂憷元有瞬间的恍惚,感觉站在自己身边的聂清雪变了,又变回八岁前的样子。总是冷冷的,站在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情的风雪。
所以相比于性子清冷的聂清雪,他更愿意和性子活泼的聂怀璃相处。
至少,他可以选择回避聂清雪,这样也不会让他回想起已经死去的屠琉璃。
“爹爹,怀璃是庶出,她嫁给端王殿下,只能做妾。如果爹爹想将陈姨娘抬为正妻,那爹爹该考虑是否离开聂府,去乡下的庄子里养老了。”聂清雪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些话告诉聂憷元,该让他回想起来,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的是她娘亲。
聂憷元脸色为之一变,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聂清雪,“你!你让璃儿做妾?!”
“陈姨娘不也是从妾做起来的么?放心吧,爹爹,端王殿下舍不得让怀璃受苦,会让她成为姨娘的。采菊,冬梅,拿着这些东西走。”聂清雪在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这里。
“是,小姐。”采菊和冬梅齐声说完,便拿着那两件东西,跟在聂清雪身后离开。
站在原地的聂憷元直觉聂清雪方才那番话就是在含沙射影的指他。
可那时的他因失去屠琉璃,悲痛万分,又迫于家族之命才纳陈淑漪为妾。
若不是陈淑漪温柔体贴,事事都以他为先,那他又怎会重新站起来,支撑着聂府。
现在聂清雪居然还威胁他,如果他多管闲事,就让他去乡下庄子里养老!
聂憷元脸色黑的可怕,他意识到聂清雪敢这样和他说话,定是有足够的底气。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那些商铺都是在聂清雪的名下,那他就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