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站起身逼近，老陈迅速后撤步子，一边嘴上还在拐弯抹角地打探贺州的态度：“贺总啊，网上的那些言论……我敢保证小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都是假的，有人在背后捕风捉影陷害她。”
他已经被逼到阳台上，正要拉玻璃门，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猛然看向三步之外的周宁，目光里是欣喜，偏偏还假装疑惑问电话那头：“已经在处理了？”
“行行，我替小周谢谢您，她回来了，你们聊。”
周宁走近，老陈任她拿回手机，嘴型说给力，竖着大拇指。
她用黑眼珠以外的部分做回应，折过他去了阳台，手机磕到耳边：“喂？”
“事情在解决了。”
“嗯。”
“最迟明天早上，舆论就会控制住。”
“你现在在哪？”
顿了顿，贺州透过百叶窗看向走廊上晃动的人影，低声讲：“还在江城。”
周宁脑后发丝微凌，手指梳理，恍若无事道：“看到照片了吗？”
话音落下，他低笑传来：“看到了。刚好有事，没来得及回。”
耳朵有点烫，“是你放的，薄荷糖。”
他不置可否，门响，一位秘书妆扮的工作人员在门口，视线落在他怀里的文件袋，神色莫名：“有人来了，先挂了。”
有关周宁的热搜当晚就被一条娱乐圈当红花旦的劲爆八卦压了下来，热度骤减，慢慢找不到影子。
老陈喜颜悦色，说着要请贺州吃饭，膜拜膜拜。
周宁知道他抠得要死：“你请得动？不心疼你的钱了？”
“不是有你？而且和大佬吃饭，什么叫大佬？吃饭一般不会让别人掏钱！”
她翻一个白眼。
只是还没缓口气，第二天一早，有关周宁的一条黑热搜登榜。
黑子选在凌晨四点悄无声息发布消息，等太阳升起，老陈发现的时候，事态已经蔓延。
“对象清晰了。”
彼时周宁刚起来，网上的消息已经看到了，闻言默不作声地喝一口黑咖。
“看来这次真是大佬打架，冯潇大少爷，我们压根不认识。倒霉当了炮灰，只能说命不好。”
“冯潇是冯处长人尽皆知的丑闻，想来处长对家正是想挑痛处捅刀。只是网上那些学生时期的照片，p的还挺真的，好像你俩真，”
察觉不妥，“谈过”被咽下去，改成：“认识一样。”
不止晚霞火红，初升的新阳同样如火，周宁眼前闪过多年前某个清晨，少年少女一起看日出的场景，突然出声道；“我认识冯子豪，不认识冯潇。”
“是啊，哪来这么巧，你认识的人就是冯处长儿子？”老陈当她在开冷玩笑。
周宁咽下苦涩的咖啡，轻声说：“他改过名。”
……
两小时前，日出还没来临，酒吧刚结束一晚上的营业，一身形高瘦的男生从后门走出，卫衣帽子边沿堪堪遮住断眉，他步伐迅速地上了路边等候已久的轿车。
车内，冯处长西装革履，衬衣扣解了两颗，外套微微褶皱，他眉宇间充满疲惫，看样子同样彻夜未眠。
男生见状冷笑：“冯处长好敬业，又为、国、为、民通宵达旦。”
讽刺意味浓厚，下一秒他手掌在鼻尖扇了扇，补道：“就是这香水味，真让人恶心。”
冯国材睁眼，面上波澜不惊地拎拎袖子，随后一个巴掌扇到男生脸上，“啪！”，十成力。
男生被扇地扭过脸，嘴角撕裂，点点血珠沁出，前排司机身体僵直，呼吸放的极轻。
“你一直学不会好好说话。”冯国材面容平静，好像动手的不是他，“我是你老子。”
帽子掉落，冯潇面无表情，指尖揩了揩嘴角：“你也还是一样厚颜无耻，狗仗人势。”
冯国材哼笑：“没有我，哪里会有你，你以为真能靠一支破乐队活下去？天真，可笑。”
“放心，饿死也不会死在你面前。”顿了顿，道：“网上那些东西是你放出来的。”语气不像之前一般平静无波。
“我没那么无聊。答应下来的事，你见哪次反悔过。”
“那是谁？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和她的事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钱有势有手段的人大把在，他们用钱能买到任何消息，你那点儿恋爱史根本不够挖。”
“你说过，只要我和你走，不会有人去打扰她。”
“首先，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比你读的书多，你玩不过我。”冯国材伸第二根手指，“二，我答应你不去打扰她，可没说过也不让别人打扰她。”
他从置物架上取下烟盒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前排司机自觉打开通风装置。
咬着烟，他透过烟雾眯眼看不肖子：“怎么，有事求我？”
冯潇背后的拳头握紧，浑身肌肉绷着，眼神狠戾，嘴唇抿地发白。
他摇头，无声轻蔑地笑。
一边吞云吐雾，过去半刻钟：“没时间和瞎耗，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来之前我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目的是要把你名声再弄臭一点，自然而然有借口把婚事推了。”
“你要是不想连累那小姑娘，未来一个月就给我老实听话，什么篓子也别捅。你老子没时间给你擦屁股。”
算算，未来一个月，正是上头派人检查的时间段。
冯国财里子烂透，可面子却容不得一点瑕疵。
冯潇嘴角讥诮勾起，一言不发下车。
轿车离开。
太阳升起，天边乍起一缕光线，酒吧后门被照亮。
光落在男生肩膀，落在发丝，落在他袒露的断眉之上，背脊塌着，好像这一会失去了太多力气。
……
和冯潇的黑热搜来势汹汹，两人学生时代的合影满天飞，又说他为周宁在酒吧庆生，光明正大给她唱生日歌，爱情死灰复燃了。
互联网有记忆，拜昨晚那些黑子所赐，周宁现在在网上留有案底，可以说名声发酸，而冯潇的事情圈内人个个清楚，名声发臭。
两人放一起，有网友精辟总结：婊子配细狗，天生一对。
关键是点赞还挺多，小芝气的眼通红，开了小号在评论区和黑子撕，手指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秦思然和盛一他们也看到了，在群里问。
周宁没时间理会，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自掏腰包给她买了大量水军。
尤其是秦思然，要不是微博号还有密码都在经纪人手里攥着，她就要切大号亲自上场维护周宁。
不过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到中午的时候，热搜莫名其妙开始一个一个被撤下来，那些照片也消失了。
在搜索栏搜索，跳出来的东西和周宁毫不相关，更不用提什么冯处长、冯潇的名字，直接就是整个查无此消息。
老陈原本愁地吃不下饭，两边大佬开打，他不敢贸然动手，担心不小心得罪一边，从炮灰变成轰炸对象，不上赶着找死吗？
正愁眉苦脸，发现东西都没了，瞬间想到是贺州的手笔：“我滴个乖乖，昨天加今天多少个热搜啊，说撤就撤了，还买了这么多夸你的水军。”他划着微博帖子，啧啧感叹不停。
太奇怪了，说不清是哪里，但处处透着诡异。
思绪被电话铃打断，是老陈的手机响，他示意接电话，周宁烦躁摆摆手，继续撑着下巴想不对劲。
“喂？”
“咱们哥俩好久没联系了……什么时候？”
老陈去阳台的步子猛然顿住，嘴上说着：“当然，有时间，有时间。就算提前一个星期，我也让把她时间空出来。”转身看向蜷在榻榻米上的人，目光太热烈，周宁掀眼皮瞧他，容光焕发，眉飞色舞。
他捂住手机话筒，“天大的好事！”
“？”她挑挑眉，不动声色换了一个姿势，随后瞧见他点免提，话筒声音放出来，周宁听见对方说地最后一句“行，到时候我等你啊。”
老陈转身，高兴地来回踱步，接话：“哎，好好，我们到时候聚一聚，不醉不休！”
小芝不理解，问：“怎……么了？”
“八九不离十，又给我揽了活。”
周宁笃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