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名声,无论对谁都很重要。
未曾谋面的人会从流言蜚语中对你定下第一印象,时而久之,假的变成真的,这正是语言毁掉一个人的厉害之处。
老陈急得来回踱步,十分钟前将声明通告连同律师函一起发了,但大众不买账,它本该的威慑力隔着一层屏幕大大削弱,没有人理会律师函,反而死命揪着声明通告找前后矛盾的地方,不断臆测编故事。
没法子了,他急得来回踱步,忍不住骂一箩筐事件的罪魁祸首:“Alice真是个疯子!”
小助理听了老陈抱怨事情经过,一开始也是惊讶,之后不禁嘟囔:“可真别扭。”
跟Alice表白的人不是陶习,而是那个一眼老实巴交、身形矮胖的黄博。平平无奇的男人和无论事业还是长相、做事风格均别具一格的女人的爱恨纠缠。
黄博浑身正义,日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有一次半夜,聚会散场,Alice被前男友堵在酒吧门口,她意识不很清楚,半推半就地被人拉着,当真跟人走了。
与许多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样,当女主人公遭遇危险,必定会有一位英雄从天而降,带她脱离。
在前男友要关车门的时候,黄博出现了。
后续简单又狗血,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自此,Alice开始注意自己伯乐的这位敦厚好友。
爱情如何产生?就在这日久天长中。
慢慢地,注意转成在意,她爱恨分明,声势浩大地对黄博表白了。
压根没想过会被拒绝,暗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尽了笑话。
之后,倒是不至于由爱生恨,只不过要是两人有对话,Alice一定是火药味十足,话不过三句就聊死。
还有一点,从那以后,Alice玩地更欢了,只要没工作就泡在酒吧里,和形形色色上来搭讪的男人喝酒、加联系方式、谈恋爱,来者不拒。那段时间几乎每个星期下班来接她的人都会换一个。
事情转折发生在去年中旬,闷声不响的黄博筹备了一场盛大的表白仪式,在工作室门口和她表白,请求她原谅他的懦懦弱和胆小。
结果可想而知,Alice笑着狠狠把他拒绝了,转头和陶习申请了海外合作的工作,说是刚好回去陪一段时间家人。
直到上个月,也就是陶习组的饭局,和老陈敲定政府项目合作那次,她才刚从机场赶回来。
周宁想起那次餐桌上,以知道整个事件的眼光再回头看,才发觉黄博和Alice之间的风起云涌,当时光注意合作了,想也不会想到旁边一对竟然是“怨偶”关系。
轻轻叹口气,感情好两边对象都弄错了。
Alice被陶习半解释半训斥后立即把照片撤了,也别扭地和周宁道了歉。
可一堆烂摊子已经造成,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
“哎?”
小芝轻叫一声,周宁看过去,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id,不确定道:“我刚才在其他评论区看到一条很像的昵称,发的内容也差不多。”
扫一眼文字评论,周宁拧眉看着屏幕,问:“你确定?”
“我……我不知道,评论太多了,记忆有点乱。但是这条评论,太突兀了,都提到了同一个人,我才……”犹豫说完,小芝突然操控鼠标,退回后台,找出浏览记录,点进某条帖子,翻了翻,叫:“找到了,就是他!”
果然,比起那一篇小作文,这个文字少一些,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两者传达的信息大差不差,都是说她和锦城某位市级干部儿子有染,有鼻子有眼,又是昨晚为她庆生,又是为她找资源。
这和前面明显是AI合成照片,网友玩梗恶作剧不同,评论者别有用心地煽风点火,用话术有意引导和把控舆论风向,显然有备而来。
幕后之人请来的水军,真在搞她。
小芝又用鼠标圈了几个id号,分析道:“这几个也都很眼熟,应该是同一批的。”
老陈脸色沉重,指那些评论,问周宁:“老实交代,你认不认识?”
“啊,肯定不认识啊,这些都是水……”小芝发声,后头的话被老陈一个眼神截住。
周宁明白他问的不是这些水军,而是在质问她有没有和什么市级干部的儿子搞在一起,她呵笑一声,手指点着膝盖,没有立即接话,看着他保持沉默。
一秒,两秒……在他眼神透出一股凉凉的意思之前,终于慢悠悠开口:“不认识。”
小芝轻吐一口气,打哈哈说周宁真幽默,而老陈劫后余生的下一秒,咬了咬牙,扭身拿了抱枕扔她腿上,周宁接住,垫背后枕着去了。
和她在一块,老陈时常觉得他不仅能突破人类现有血压最高值也能跌破最低值。算是被磨的一点气性也没有了,他双手叉腰,沉吟分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目前是处于很被动的状态,不清楚对方目的,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次会走哪步。”
某位市级干部的儿子,这个对象都还没清晰。
“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说完,扭头警告:“你好好反思一下,最近又给我招惹了哪些人!庆生派对上来的人都过一遍,排查哪个可能是他们说的高门大少!”
周宁撑着额头,视线垂落在沙发地毯上。
不用他讲,那晚上来的人早就在脑海里过了几道。
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唯一一位男性就数盛一了。可网上提到他都是摆明面上指名道姓,根本不是费劲遮掩的态度,也排除了可能。
“没有。”
“你好好想!”
“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给你凭空现编一个人出来。”
“……”
小芝在中间调节气氛:“可能真没有,都说是他们在陷害了,哪里管真不真,肯定不打草稿地乱编。”
磕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一圈盈盈屏幕光,周宁看一眼,收脚伸手把手机翻过来,贺州打来的电话。
老陈眼尖瞥见了,立即弯腰将手机从她虚握的掌心里抽走,她眯眼,明白他动了什么心思,指他让还手机。可老陈退后一步,示意小芝嘘声,随后在她威胁的目光下上滑接通,贴近耳边,清嗓:“贺总下午好,我是老陈啊。”
“对对对,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小周?她在洗手间没带手机,让我帮忙先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