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吗?”霍缺盯着她面沉如水心里却翻江倒海,他理解小耿的感受自己坐到这个位置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憎恨。
王瑶摇摇头:“我不能进去,这是不允许的,在我进这个福利院的时候就被告知最多只能到门口,连看一眼都不行。”她把头发拨上去给他们看自己的右眼,“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三年前我没忍住好奇瞄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一觉醒来我的眼睛就不在了。”
霍缺把现场的照片一一排列在她眼前。
森然的白骨,满地黑乎乎黏唧唧的尸油,四处散落的血红肉块,认不出本来面貌的头骨,还有很多这个小桌子放不下。
王瑶捂住嘴眼里噙满泪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缺,虽然她知道这些孩子们都是死路一条,但从没想过是要这样死去。
“失血过多。”霍缺告诉她孩子们的死因。
听到这几个字王瑶眼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干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他们的用处。
他眼里划过了然,看来她知道的事情不少,现在就看说不说了。
“你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谁吧?他们的年龄,长相你都还记得吧?”
王瑶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的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霍缺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你都送走了谁?”
王瑶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这个是一号,十岁,这个二号,十一岁,这个三号,十岁,这个四号,十岁,这个六号,十二岁,这个七号,十岁,这个八号,十一岁,这个九号十岁,这个十号。”她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手指的正是小五,“十岁。这都是今年的,之前的都不在这张照片上,其他的还没到年龄或者不合格。”
“不合格?会怎么做?”她每指一个,霍缺眉就蹙紧一分,听到这三个字他气的只想拍桌子。
王瑶捂住脸:“送到别的福利院去,再养养,然后送到别的地方或者让他们自生自灭。”
“别的地方是哪里?”霍缺感觉心里的弦刹那间绷紧了,他希望自己想的是错的。
王瑶看向他:“你以为周家的钱白捐的吗?”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们在几个福利院之间转移儿童的目的是什么?”霍缺捏紧拳头,压制自己的怒火。
“转移视线,诱导一些非要搞清楚福利院在干什么的人,这种孩子一般都会用个一两年直到别人以为这是常态才会把他固定在别的地方。”王瑶低着头不看他们。
“之后呢?”
“男孩没什么用,等领养或到时间送到外地去。
“不怕他们告密吗?”
王瑶摇摇头,她开了口霍缺才知道这不是否定的意思而是嘲笑他:“当然是弄哑了,割舌头或者破坏嗓子多的是让他们说不出来的办法。”
“福星福利院和城郊是做什么的?”
“城郊都是女孩,岁数都在十六七岁,你觉得呢?”
“回答。”
“给周家赚钱。”
“福星福利院呢?”
“不知道。”她摇摇头,“很神秘,从来没让我们参与过,我也没去过。”
霍缺皱着眉看她。
王瑶有些无奈:“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还差这一个吗?今天我开了口不用你们治我我也得死,横竖都是死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其他跟周氏有关的福利院呢?”
王瑶还是摇头:“不知道,各司其职都不让问,只能烂在自己心里,平时也不打交道,都各干各的。”
问的差不多了,霍缺整理好照片交给小文,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回头跟王瑶说:“在这里你死不了,我会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王瑶无所谓地耸耸肩:“怎么死都是死没区别。”
她这样的态度惹怒了小文,但也不能在审讯室教训她,只能临走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就跟着霍缺走了。
有了王瑶的证词,就可以去查周丽了,光明正大的。
“队长,孩子们状态不对。”志哥刚接到暂时安置幸福之家孩子们的地方的电话,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只说让他们来看看。
“走,带上两个女同志。”他拿起车钥匙提前去下面等。
到了地方才知道所谓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幸福之家带出来大约有三十个孩子,最小的七岁,最大的下个月满十岁,他们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过于的安静。
没有一般孩子的吵闹调皮,在福利院长大的这些还稍微能理解,只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很别扭。
一个个都像是美丽但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孩子们个个细皮嫩肉五官精致很可爱,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神采。
他们双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活动安排的时候从不踏出屋子一步,不管做什么都保持着这样。
除了转移时说过几句话,之后再也没有主动开过口,这对于七到十岁的正常孩子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其中有几个看到熟悉的小文进来时,眼神才稍微动了一下但也不会像正常的孩子主动上前打招呼,或者有依赖性的动作。
“医生怎么说?”
在转移这批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对劲的感觉,警队立刻提出申请找了心理医生来评估孩子们的状态。
给出的结果显示没有任何异常,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明显有古怪。
霍缺看着眼前的孩子们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从心到身没放过一点,把一个个好好的孩子弄成这个样子。
他一晃眼,看到一个孩子眉间闪过一点黑色的印记,他走上前去手扶着那孩子的额头细细观察。
手心里匕首所在的位置微微发烫,他握了握手心挨个看过去,只是那个印记只出现了一瞬间,之后完全看不出端倪。
这下还得寻求元满的帮助,只是人多眼杂不能在这里找问题,还得把他们支开才行,他看了眼时间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大家先回去吧,明天我去联系心理医生再来看看。”他招呼大家往外走,都送回警局他才往家走。
每次的案件越接近真相就越让人心寒,这几次甚至还涉及到了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从小Z案开始就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城南包裹其中。
还好有元满的帮助才能顺利解决之前的危机,只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他还需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在最后的危机到来之时保护好元满。
霍缺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样的烟火气抚慰着他的心灵让他洗去了一天的疲惫。
“回来啦,快吃饭吧。”元满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
“好。”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走到厨房看到还在灶前等着汤的元满,“好了吗?”
元满听见声音转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疲惫的脸庞,他心疼的看着高大的身影:“怎么了?”他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这次的案子很棘手吗?”
霍缺握着他的手将人抱在怀里:“有点。”温热的身体镶嵌在怀中的感觉让他才从案发现场回来,不是没有办过骇人的案子,但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一个可以接受他软弱的人,只有元满不会让他永远坚挺永远勇敢,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弯腰。
灶台上的汤锅咕嘟咕嘟的响着,升起带着香味的水汽,在小小的厨房里增添了满屋的温馨。
“差不多了,吃饭吧。”他拍了拍霍缺的背,声音在他的耳边温温柔柔的,直入心底。
“好。”霍缺端着汤锅走到桌边,微凉的秋意就被这一顿饭完美驱逐,不光寒意还有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都得在他们面前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