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雅关的军营之中处处热闹非凡,篝火燃得猎猎作响,一片欢声笑语。
军营中最大的营帐内,钟老将军坐在主桌,满面红光显然是极为高兴,他举起酒杯,对着营帐内的众人爽朗一笑。
“今日给徐小将接风洗尘,诸位都别拘束,喝个尽兴!”
“干!”
“哈哈哈,徐将军回来我等也是十分高兴啊!”
营帐内的众人推杯换盏,有些武将更是十分豪爽,嫌碗太小,直接举着酒坛子就灌下去。
罢了还要举起酒坛子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
“明月阁的酒就是好喝啊,嗝!”
“今天高兴,兄弟们不醉不归啊!”
说话的正是最近崭露头角的玄冲校尉,他一身的腱子肉壮得像头牛一般,肌肉十分发达,站起来像小山一般高。
在上次的守城一战表现得极其出众,作为前锋的他敢打敢战,委实不错。
像是喝高兴了,他迈步走到徐姜面前,脸上挂上与体型极为不符的憨笑,他眼睛亮亮地盯着徐姜。
“末将敬将军一杯。”
徐姜也被周遭的气氛所感染,心中莫名轻快了不少,她见状也并未拒绝举起酒杯喝上一杯。
玄冲校尉见得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将军回应,脸上憨厚笑意更实了。
似是酒后怂人胆,本来在憋在心中的话不知不觉地便从口中说了出来。
“末将想跟随将军,就算是大头兵也行。”
说罢,他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此言一出,周围的将领纷纷发出爽朗的笑声来,不过笑里并没有嘲笑的之意,只是单纯的哄笑。
前锋营的肃将军闻言顿时急了,这小子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其他老匹夫手里抢到的好苗子,生来就是做前锋的将领,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他连忙赔笑着走上去将人给拉走,席间还不忘给徐姜赔上一个笑脸。
“徐将军,这小子喝高了,我带他下去。”
见徐姜点了点头,肃将军伸手将人拖走了,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澎湃来。
别说是玄冲校尉了,就连他自己都隐隐有些冲动,想要跟着徐姜去征战四方浴血奋战。
但是他作为皇帝钦点的前锋营将军,自然不能因私述职,所以他去不了手下也别想去享福。
这也是他先前这么着急的原因,毕竟古人常言独痛苦不如众痛苦。
对于这一点,他点点头深感赞同!
接风宴不像京城那般奢华,众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营帐内气氛一片和谐热闹。
就在此时,原本坐在右边的温祁年站起身来,朝着徐姜这里走了过来。
他身材高挑修长,褪下常年穿着的一身玄甲后,他身袭银月牙长袍,脸上线条分明的轮廓被柔化,让他周身的攻击力不再那般锋利,衬得他如同一个翩翩君子一般,温润如玉。
他的面容犹如雕刻般精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别看他这副模样,徐姜对他的点评就三个字,笑面虎。
这家伙表面看上去一派清风道骨,事事看淡皆好商量的样子,实际上脑袋里的坏心眼多着呢!
城中武将没多少能全须全尾地从他手上过的,有些被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徐姜下意识警惕地眯了眯眼睛。
温祁年似乎是察觉到徐姜的戒备,颇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他们二人在军中虽然总是意见不同对着干,但是徐姜从未在自己这里吃过亏,反倒是总落下风的人是他好吗?
温祁年转身对着徐姜身旁的柏枫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成功坐到了徐姜的左手边。
他嘴角含笑,朝徐姜举杯。
“徐将军,敬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徐姜自然不会觉得温祁年是单纯地过来与她寒暄,她举起酒盏与他碰了碰。
索性开门见山般问道:
“温将军,可有什么事?”
温祁年动作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徐姜会这么问,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片刻后,终是开口:
“听闻徐老将军在大殿上死谏,拒绝和谈...”
徐姜点了点头,她当时听说之时也着实吃了一惊,不过惊讶之余也有些敬佩。
大夏至今还未倒下,便是有无数像徐老将军这般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守护着大夏难得的安宁。
徐老将军刚正不阿,一身傲骨实属难得。
就在徐姜感慨之际,耳边又响起温祁年的声音。
“徐老将军他,如今怎么样了?”
他说这话时,话中隐隐有些焦急之意,声音不由低沉了些。
徐姜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温祁年,似乎不明白他的情绪波动,徐老将军的事众人都很气愤,却不像他这般,显得十分着急。
“他是我父亲。”
温祁年见徐姜疑惑,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
徐姜闻言手一抖,酒盏里的酒险些洒了出来,她倒是知道徐老将军的儿子在边疆,却没想到是温祁年啊!
徐姜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之色。
脑子里自动回荡起前些日子自己与徐老将军把酒言欢时,徐老将军说有个儿子在边疆,等那臭小子回来便让他认你做叔伯。
谢邀,不做同袍,要做就做你叔伯!
一想到总是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同袍变成自己的小辈,尴尬之余莫名感觉有些恶趣味来。
见徐姜许久不说话,温祁年那张总挂着淡笑的脸险些维持不住,脸上泛起焦急之色。
徐姜见状连忙出言:
“没事,我出京时派人去问过,徐老将军如今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府中的人说并无大碍。”
“别担心,徐老将军他身子健朗,很快就能恢复的。”
“徐老将军知道你在边疆年少有为,自然会替你感到骄傲的。”
说罢,徐姜还一脸老成地拍了拍温祁年的肩膀,脸上挂着一抹淡笑,莫名有一种长辈安慰小辈的感觉。
温祁年听闻徐老将军的消息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多日的阴霾终于拨开云雾。
他如今身在边关,年关将至也无法回京,算上今年已经五年未归了,徒留倔老头一个人在京中,孤家寡人一个,每每想起他都觉得亏欠和愧疚。
不过倔老头总是不在意地挥挥手,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温祁年深知忠孝不能两全,舍家卫国是大夏男儿的职责,他从未后悔过,只是心中却依然放不下日益苍老的父亲。
如今得知了消息,他心中的大石落地,心情也好了不少。
虽然觉得徐姜的行为有些怪怪的,但是他并没有去细想,笑着又敬了徐姜一杯,感谢他带来好消息。